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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蕭胤並沒有立刻攻城,而是冷聲喝道:「姬鳳離,既然你來了,便不要做縮頭龜了,派人出戰吧!」

  姬鳳離在城樓上負手而立,白衣臨風,翩然飄蕩,透著難言的清雋居傲,那雙風眸,好似蘊含著萬物之精華,顧盼間光彩炫目。他爾雅一笑,淡淡說道:「北帝好大的氣勢,本相真的不知,要何人出戰,才能夠勝了你!不然,讓他出戰如何?」

  姬鳳離並沒有用力高喝,然而,他的聲音卻是如輕風般飄至蕭胤耳畔。

  花著雨一愣,這才發現姬鳳離那個「他」指的是她花著雨。

  蕭胤聽到姬鳳離的話,目光順著他手指向的方向看向了花著雨。眸光雲淡風輕地從花著雨的臉上飄過,仰頭髮出一串長笑。那笑聲寒極,冷極,帶著嘲弄,不屑和譏誚,「左相大人啊,南朝莫非沒有人了,竟然要一個小兵卒來迎戰,你們也太小看我北軍了吧!」

  花著雨知道,姬鳳離根本就不是要她去迎戰,只不過是要蕭胤看向她而已。畢竟,他篤定她是蕭胤的人,若讓她去迎戰,這不相當於把她送回去了嗎?不過,花著雨沒料到,蕭胤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似乎,根本就不認識她。

  姬鳳離愣了愣,他轉首看向花著雨,風眸中幽光灼灼,冷意奪人,「真沒想到,北帝竟然會裝作不認識你。莫非以為這祥,本相就會放過你嗎?」

  花著雨淡淡笑了笑,「相爺,請讓我去迎戰!我不是北朝的探子,我是南朝人。你若不信,如果我逃跑,你可以一箭射死我!」她已經想好,無論如何也要見蕭胤一面,她要知道,他為何要發動戰事。如若,真的如別人猜測的那樣,是為了她,那她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她要說服他,撤兵停戰。

  姬鳳離抬眸望向她,鳳眸眯了眯,淡淡說道:「好!本相就准你見他一面,只不過,你要跑,也並非易事!」

  姬鳳離派了一支重甲的精兵,護送著花著雨出了城門。同時,他還派了唐玉和南宮絕不離她的馬匹左右。

  花著雨知道這兩個人的實力,尤其是唐玉,既然是唐門之後,發睹器和用毒的功夫自然不會弱。她若真要逃,何須姬鳳離動手射她,這兩個人攔住地便可。不過,說到底,姬鳳離還是小看了她花著雨的實力。她若真要逃,這兩個人還攔不住她。但,她沒想逃。她們花家,為南朝多年征戰,不是為了朝廷,還是為了南朝的百姓。她的爹爹花穆,雖然被冤枉謀反,但是她一直相信爹爹是清白的。而她花著雨,也絕不會做通敵叛國之事。

  肅州城下,花著雨策馬奔向兩軍陣前。唐玉和南宮絕緊緊追隨,一左一右不離她左右。

  北軍的戰鼓聲已經暫時停息,只有馬蹄聲,一聲聲,好似鼓點,敲擊在她心上。

  近了。

  一步一步。

  穿過城下沉沉暮靄,穿過淡淡薄霧,終於離蕭胤起來起近,終於看清了即獵獵飛揚的北軍王旗下,蕭胤的面容。

  這是花著雨不熟悉的蕭胤L!甚至是,有絲陌生的。

  不是因為他的一頭紫發,而是因為,他冷峭的眉,冷峭的眸,冷峭的俊美容顏。那一襲耀眼的北朝紫色王服,前襟上的繡金蟠龍朝天直八雲霄,怒目利爪,仿佛隨時便能騰空而起,那氣勢和蕭胤一祥,凜然不可逼禮。

  一身帝王之姿。

  花著雨的心,不知為何,竟是一瞬間難受至極。

  她勒馬抬眸,迎禮著蕭胤的目光,任由他審視淩厲的目光,將她整個人洞穿。

  他凝視著她,渾邃的紫眸中,再也沒有了當日的深情,有的只是寒到骨子裡的冷峭。

  蕭胤冷冷地笑了笑,那笑容裡竟然隱含著一絲殺氣,「姬鳳離竟然真派你這個小卒來了,既然要受死,本帝就成全你!」

  花著雨的心寒了又寒。

  他真的是蕭胤嗎?毫無疑問,他是蕭胤,之所以讓她感覺到陌生,那是因為,他和她似乎又回夏到他們初識時了。甚至是,比那個時候看上去還要無情。

  心中,猛然咯噔一下,蕭胤,竟然真的不認識只她了嗎?她抬眸靜靜望著他,心底如潮激蕩。

  「來人,迎戰!」蕭胤冷聲命令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從他身後的隊伍中,沖出來一匹戰馬,馬上之人,是他手下一員大將。

  花著雨在北朝時,在軍中做軍妓時,都是濃妝豔抹。之後在公眾場合,都是戴著珠紗,是以大多數北朝人,都並不認識花著雨。

  他拍馬到了陣前,一揮槍尖,便指著花著雨道:「本將來迎戰你!」

  花著雨連看他都沒有看,清澈的眸光緊緊凝視著蕭胤,冷冷道:「不用迎戰了,他並非我的對手。我來,不是要打仗,只是有幾句話要和陛下說。」

  簫胤挑了挑眉,冷然笑道:「小子口氣倒是不小,有話但說無妨。」

  小子?

  她忽然懷念起丫頭那個稱呼了。

  她不知道蕭胤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那一頭紫發,還有他眸中的冷峭,讓他明白,他是真真切切地忘了她了,心底深處湧上來一股難言的酸澀。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花著雨壓下心底的痛,慢慢問道。

  「你?」蕭胤的眸光從花著雨身上再次才掠過,眸光犀利如劍,「你是誰?」

  她是誰?

  花著雨忽然怔住了,她該怎麼回答呢,說她是贏疏邪還是元寶還是花著雨,抑或是她的妹妹。

  這四個身份裡,只有兩個是真的,而偏偏那兩個,她都是不能回答的。她唯一能回答的,就是她是元寶,南朝皇甫無雙的太監元寶。

  「我是元寶,陛下曾經從人熊掌下救出我,難道陛下不記得了?」花著雨抬眸問道,眸中滿是期盼。她不信,這才多久的事,他選麼快便忘了。

  蕭胤冷冷笑了。

  「本帝還記得人熊,卻不記得救過你。你來,要說的事,就是這個嗎?現在說完了,可以開戰了嗎?」

  花著雨眸中一片淒然,如若,蕭胤不記得她,那她來,豈不是白來。

  「我來,只是要問一問,為何,你要發動戰爭,置天下百姓于不頓。」花著雨壓抑著心頭的酸澀,緩緩問道。

  「戰爭?南北朝紛爭已經多年,走向統一已是大勢所趨。南朝腐敗,皇帝只知統弄權術,如今又是幼帝當政,權相掌權,南朝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而我們北朝,早已不是以前的悍勇之族,多年來吸取南朝儒學之精華,國力日強,統一天下,是大勢所趨!」蕭胤平靜地說道。

  花著雨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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