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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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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來發動戰爭的理由,都是要統一。可是,統一的代價,便是生靈塗炭。老百姓希望過的是安定的生話,為何,就這麼難。 「你還有什麼說的?」蕭胤望著她,冷聲問道。清冷的聲音,如泠泠玉濺落在玉盤上。 花著雨有很多話要說,只是,忽然之間,卻無話凝噎了。所有的話,都已經說不出口了,因為,說出來,蕭胤也不會聽的。 「既然無話,那就來迎戰吧!」蕭胤冷冷眯眼道,「你膽敢出城迎敵,膽量倒是不小,就憑這一點,本帝便很欽佩你,只是,你既然來了,恐怕要回去就難了。」 蕭胤忽然揮手,重兵湧了上來,將花著雨帶出來的一隊兵士團團圍困。花著雨手中提了銀槍,猛然催馬,戰馬疾奔,如同閃電一般插到圍上來的北軍之中,一杆普通的銀槍,在她手中舞了起來,好似轉瞬之間,幻化成了寶刀利器一般,發出了龍吟虎嘯的聲音。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連砍倒兩名北軍,不消片刻,便帶領著唐玉和南宮絕殺出了一條血路,朝著城門沖了過去。 §第98章 殺破狼,斷人腸 身後尾隨的兵將也不愧是精兵,緊緊追隨著花著雨,這一隊鐵騎如同颶風般卷了過去,竟然從重重圍困的北軍中沖了出去。 就在此時,有琴音從北軍中乍然響起。 長長的前奏,是滄桑的凜然的悲苦的。隨後,琴音再一轉,乍然激越,好似金戈鐵馬入夢來。 這曲子,是花著雨再熟悉不過的曲子——《殺破狼》。 《殺破狼》! 這支曲子是花著雨為她麾下的孤兒軍殺破狼所譜的曲子,其間暗含著只有她才瞭解的孤兒軍們曾經經歷過的磨難和悲苦。 這支曲子,除了她會彈,便只有丹泓會彈。 丹泓?難道丹泓從南朝皇宮來到了北軍中? 花著雨心中猛然一滯,驀然勒住了戰馬,撥馬回首,凝眸望去。 只見蕭胤身畔密密麻麻的北軍乍然分開一條道,一輛華麗的車攆從北軍中緩緩地駛了過來。那車攆前面,垂落著層層疊疊大紅色輕紗。在暮色深濃中,那紅色,是那樣的豔fig淒美,就好似丹泓以往上戰場穿的紅色霓裳一樣。而那琴音,便是從車攆中傳出來的。 花著雨的手顫了顫,清麗的眸微眯,目光犀利地凝視著紅紗,果然看到紅紗後面有一道雲鬟高髻的婀娜倩影。真的是丹泓嗎?此生,她覺得最對不住的人,除了錦色,便是丹泓。丹泓為了她,做了那麼多。如若真的是丹泓,她今日是務必要將她救回來的。 緊隨著花著雨身後的唐玉和南宮絕看到花著雨忽然勒馬,也慌忙勒住了馬。相爺吩咐,要他們兩個務必將眼前之人順利帶回肅州城,絕不會讓此人跟著北軍走了。方才,他們極是驚詫於此人竟率領兵馬朝著回城方向而來,根本不用他們兩個出手。可是,眼下,他又突然勒馬,倒是令兩人萬分警惕。 「快些回去,遲了就回不去了!」唐玉冷冷說道,這城門是萬不能長時間開著的。 南宮絕同樣勒馬隨著花著雨撥轉了馬頭,手中銀槍指在花著雨胸前,「你不要妄想了,我們是絕對不會放你回北朝的,若是再回去一步,本校尉便不客氣了。」 花著雨對唐玉和南宮絕的話置若岡聞,一雙秋水雙瞳越過眼前攢動的人馬,直直凝視著那車攆。 《殺破狼》的曲調在戰場上錚錚流淌,花著雨凝神聽著,忽然覺得不太對勁了。這似乎不是丹泓的琴音,很顯然,此人琴技也很高,彈奏很是大氣滄桑。只是,曲調的韻味卻有些差了。孤兒軍殺破狼的磨難和淒苦,只有作為孤兒軍之中一員的她還有與他們朝夕相處的丹泓才能彈奏出來。 這個人,不會是丹泓! 可是,這個人又是誰呢,除了她和丹泓,還有誰會彈奏此曲呢? 一曲而終,那紅色帳慢被一隻纖纖素手一點一點地掀開了,端坐在車內女子的臉也一點一點地露了出來,花著雨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涼了下來。 車攆裡的女子很美很美,一襲煙紅色裙袂襯得地腰肢嫋嫋,婀娜多姿。她雲鬢高挽,眉不點而翠,唇不施而紅,一雙秋水瞳眸含著瀲灩的波光。 她不是丹泓,卻是花著雨萬萬想不到的一個人一一溫婉。 溫婉!花著雨尚且記得,當日,蕭胤從南朝離開時,被蕭胤劫掠走的溫婉是如何的淒涼憤恨。而眼下,她的神情卻和當日判若兩人了。 她唇角掛著淡淡的微笑,清傲的目光冷冷掃過花著雨的臉,繼而望向了肅州的城樓上的姬鳳離。城樓上,姬鳳離依然卓然而立,風蕩起他的白衫,如雲朵一般曼卷著。 溫婉望著姬鳳離,眸中閃過一絲淒婉,她忽然從車攆中走了下來,提著裙袱走到了蕭胤的馬前。蕭胤劍眉挑了挑,唇角勾起一抹瀲灩笑意,從馬上一彎腰,伸臂攬住了溫婉的腰肢,將溫婉拖到了馬上。 兩人一前一後,共騎一馬,那樣子竟是說不出的親密。 花著雨的心一點點地下沉。 蕭胤曾經她說過的話,一字一句,句句清晰在耳畔回蕩,如同昨日才剛說過。 他說,如果這祥便能讓你不再恨我,我願意去念奴嬌。 他說,被人熊拍了一掌,我才知當日你被倒鈞箭勾住,是多麼的疼。 他說,丫頭,如今南朝形勢風雲變幻,危險至極。我怎麼放心離開你,而選個女人,我帶走她,卻是一個不錯的籌碼,有她在大哥手中,相信那些人不會為難你。 他還說,丫頭,大哥這一生,恐怕是再也不會有太子妃了,就是侍妾,大哥也不想娶。 但,短短數日,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那些前來圍困花著雨的北軍,此時已經阻住了他們回肅州的路。蕭胤沒有下令,雙方兵士都沒有再動手。 溫婉坐在大黑馬上,靜靜望著花著雨,眼眸中看不出喜怒,但是,卻隱絕劃過一絲犀利。她忽然俯身,在蕭胤耳畔不知說了什麼,蕭胤的紫眸一凝朝著花著雨望了過來。那深紫的眸中,不知蘊含著什麼樣的情緒,深濃到如同潑墨。 他聽了溫婉的話,忽然唇角一彎,將溫婉送到了車攆上。他伸手將馬鞍一側掛著的鐵胎大弓取了下來,從前後抽了幾支狼牙羽箭箭格在了鐵大弓上。 他舉起大弓,拉開弓弦。 兵將林立的欺萬人戰場上,花著雨竟然聽到了那弓弦一點一點拉緊的聲音,她的心慢慢地隨著弓弦拉緊的聲音,一點點地提了起來。 花著雨的胸口一窒,她猶勻難以置信,她和蕭胤的再一次相見,竟是他挽弓向她射來之時。她一言不發,只是抬畔直直望向那指向她的狼牙羽箭。 一絲淡淡的笑意,在她唇邊漾開,就好似玲現剔透的花,肆意地綻放。 「皇上,不要!」蕭胤的親衛沖了上未,依稀是回雪和流風。然而,他們後面的話都已經淹沒在羽箭的嗡鳴中。 蕭胤的幾支箭,一支射向唐玉,一支射向南宮絕,另一支射向了花著雨還有兩支分射距離花著雨最近的兵士。 花著雨他們自然不會眼睜睜等著蕭胤來射,有的躲閃,有的迎上,只是蕭胤這一箭速度太快,快得猶如鬼魅。兩個兵士被箭射中栽倒在地下。那速度,令人根本來不及躲閃。花著雨舉起手中的銀槍,暗中灌注內力,迎了上去。這一箭的力道太大,銀槍的柄又是木制的,若非花著雨在柄上灌往內力,恣怕這一箭早已穿透了槍柄,射在了花著雨身上。饒是如此,那箭還是將花著雨的震得虎口發麻,胸臆間一陣腥甜,噗地一聲吐出一口血霧。 在漫天血霧裡,花著雨忽然感覺到了無限艮的悲涼。 她覺得,幸福,似乎總是離她有一步之遙,卻又似隔著千山萬水,永不能觸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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