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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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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方落,皇甫嫣的琴聲起,劃過雲煙霧藹,一曲鶴沖天,冷冷在空中飄蕩。 花著雨手中花枝一揚,花枝似乎一瞬間幻化成了一把利劍,隨著她的身姿開始舞動。花枝如游龍一般幻化,時而有形,時而無形,身隨花枝,花枝隨心,那急速的花影在燈光下漫漫舞動。 如若花枝是利劍,那麼勢必會有犀利劍光閃爍,眾人皆想不到,這個柔美的小太監,也能舞出選般瀟灑快意的劍法。 一襲玄紅色的太監服緊緊裹著她纖細的身姿,腰間還束著同色的玉帶,沒有寬大的袒擺飄蕩,也沒有縹緲的輕紗陪襯。 但是,她卻舞的很好看,好看而不失凜然犀利,優雅而不失鏗鏘豪邁。 千樹萬樹的繁花,紅塵一笑的迷醉,似乎都難及她這一瞬的光華。 這已經不能簡單地定義為舞劍,也不是像溫婉那樣的純舞。或者說是兩者結合更妥帖。 但是,北時誰也無暇去分析這個,只是沉迷在她那的每一個動作。 皇甫嫣的琴技果然是不錯的,悠揚空靈的琴聲伴著這行雲流水般的劍法,好似彩蝶嬉戲。 忽然,一聲裂帛之音,琴曲忽而變得鏗鏘,花著雨一揮手中花枝,身形翩然縱起,好似一鶴沖天,在堂中不斷旋轉著,伴隨著她的旋轉,無數白色花瓣翩然灑落。 她在花雨中縱身躍下,劍氣隨心而收,琴聲也正好夏然而止。片片花瓣飄零,如花雨,穿纖炫舞,落在她肩上,發上。 那枝開滿白海棠的花枝,也依然是花枝而已,再不見任何奇特。只是方才那朵朵綻放的花已經零落,那三兩朵花苞卻因她一番舞動,悄然綻放。 初綻的花,香氣馥鬱,芬芳難言。 她淡淡一美,鞠躬道:「奴才獻醜了,請各位大人包涵則個。」言罷,轉身,朝著皇甫無雙施禮道:「殿下,奴才斗膽,不如可否替殿下拋出這朵花。」 皇甫無雙領首答應,花著雨執著花枝,輕輕一彈,枝上初綻的那三朵白海棠,便向著方才出言不遜的人飛去。 §第65章 朵飛向那名說她像白海棠的李大人,一朵飛向那個色迷迷說白海棠像她的張大人,另一朵,卻是飛向姬鳳離。 「這朵花,奴才就代殿下拋出了,各位大人接好了。」花著雨語音淡淡地說道,言罷,她緩緩退到皇甫無雙身後,隱入到黯淡光影之中,光華盡斂,就好似她從未出現過一般。 方才的劍舞,她只用了二成的內力,在眾人眼中,並不覺她武功有多高,只會覺得她劍舞好看而已。因為在禹都,有這樣功力的人並不在少數。 眾人顯然還正沉醉在花著雨的劍舞之中,不是不震驚的,像這樣又曼妙玄幻又大氣灑脫的舞,他們何曾見識過?就連聽說過都不曾!是以,沉浸在驚愣中的眾人,誰也沒有注意到花著雨手中的花已拋出。 第一朵白海棠拋到時,李大人笑吟吟伸指去接,卻不想花兒帶著凜冽的氣勢,震得他手指一陣麻痛,手指猛然鬆開,白海棠掉落在地上。他面上肌肉抽搐了好久,才沒有大喊出聲。 第二朵白海棠飄到那位張大人眼前之時,他表情還在回味之中,那朵花卻是飄飄悠悠地簪入到那個張大人的髮髻上,純白的花映著墨發,很嬌美,那人卻臉色並不好看,因為這朵花的花柄似有若無地觸到了他的頭皮,尤其是初簪到頭上時,竟好似有人敲了他一記一樣沉重。 第三朵花被姬鳳離接住了,嬌豔的白海棠就在修長的指間,重重疊疊的花瓣,沁涼馥鬱的芬芳。 花如人嬌,人比花嬌!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一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好劍法,好舞!」姬鳳離拈花而笑,水墨色的長眸中,倒是不掩欣賞之色。他不是不震驚的,撇開其他不談,這個小太監,倒是難得的人才。 「好琴音,好劍法,好舞!」有人終於醒悟過來,拍案說道,聲音很大。 眾人隨即一片由衷的附和聲,此起彼伏,感歎良多。 但是,也不乏一些清流清高之輩,心中感歎著:妖孽,妖孽啊,這樣的人在太子身邊伺候,早晚是一個禍害。 「相爺,您和張大人兩人都得了海棠花,下面由誰來唱酒令啊?」終於有人瞧到姬鳳離和那位張大人一人一朵花,便笑言道。 話音方落,姬鳳離手中的那朵白海棠卻猛然迸開,重重疊疊的花瓣頓時四散嫋嫋,飄飄灑灑飛落席間,如雪片,如玉蝶,中有暗香流連。一朵美麗漂亮的花,瞬間便在他手上散落調零。 姬鳳離心中大驚,這朵花,顯然是在拋出的那一刻,便慣入了內力,到了此刻,白海棠才迸散開來。此情在旁人看來,便似乎是他將花兒摧毀一般,其實始作俑者卻是那個小太監。 而這些四散的花瓣,有兩片擦過他的臉頰,竟是帶著如刀片一般的凜冽鋒銳和清香拂面,若非他見機的快,稍微偏了一下頭,恐怕,臉頰都會被刮傷。 修長的軒眉微微一挑,狹長墨瞳中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鋒銳之色,待抬起頭時,俊美的臉上,只餘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抬眸望向皇甫無雙身後那抹身影,玄紅色衣擺在夜風中隨風飄起,那個身影清瘦如菊的小太監,在灰濛濛的夜色之中,就如一個淡淡的影子。想必同樣接到海棠的張大人和和李大人都不會很好受吧,方才他可是看到了李大人滿面抽搐之色,想不到,這個小太監竟是如此清高,不容人隨意詆毀。 他不過是說了一句「白海棠何其無辜」,便被他這樣作弄。這樣的性子,這份心機,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花著雨隱在皇甫無雙身後,當看到姬鳳離不著痕跡地微微偏了偏頭,躲過那幾片白海棠花瓣之時,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權傾天下以才華聞名於世的左相,其實是懂得武功的。 她只是要試探一下他的武功。 是以,才向另外兩個也出言不遜的人同時拋去白海棠,一則為了警示,二則為掩人耳目。 眾人看到姬鳳離手中的白海棠忽然散落,有些和他相熟的官員,笑著打趣道:「想不到相爺也是辣手摧花之人,哈哈哈。」 溫婉坐在席上,神色一直淡淡的,直到花著雨開始舞劍,她端莊沉凝的玉容上,乍然呈現出驚愣和意外。她早已識出,這個人就是曾經在醉仙坊做過琴師的那位公子,他的琴技,她是見識過的。但是,她沒料到,這個琴師竟然還會劍舞,而且這樣瀟灑而不失纏綿的舞,窮其一生,怕也是她舞不出的。 在驚異之中,她心中不免有一絲慶倖,好在,他是一個太監,一個太監而已。 花著雨拋出的三朵海棠,只有那位張大人的還完好無損的簪在髮髻上,他站起身來,心情依然有些激蕩,草草吟了一首詩,便將髮髻上的白海棠摘了下來,拋了出去。 這一次,接到白海棠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武將,身材修長,體格魁梧,一張臉似乎是常年被風吹日曬,看上去略顯黝黑。他拈起拋在襟上的白海棠,虎目一眯,磕磕絆絆地說道:「這文縐縐的詩詞本將是不會作,就會唱一首曲兒!」 他說話已經有些含不清,顯然是醉得不輕。顫顫微微地站起身來,從桌上拾起竹箸,敲。著桌案開始高歌。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戌客望邊邑,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歎息未應閑。」粗獷的聲音,帶著一絲激昂,一絲悲戚,一絲豪邁。 這是一首鎮守邊關的兵士都會唱的曲子。戌邊的將士閑來無事,沒有別的消遣,不是比武,便是賽歌。什麼「關山月」,「從軍行」……都是張口就能唱。 此時,這個將士唱出這樣一首歌,於今日這樣的場景,很顯然是不應景的,但是,這個人顯然是醉了。眾人倒是誰也沒有和他計較,只有幾個官員指著他,道:「劉默啊劉默,你真是醉得不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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