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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更沒想到,那日在戰場上一身白衣的監軍竟然是他!?

  想起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還有錦色的死,花著雨黑色的眸深了下去,玉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了拳。

  「阿平,我的內力被封住了,你來幫我解開。丹泓,你和老三出去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擾。」花著雨輕聲吩咐道。

  平老大應了一聲,丹泓和康老三也緩步退了出去。

  花著雨盤膝坐在地毯上,平老大伸掌抵在花著雨背後,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到她的體內,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才將封住花著雨內力的禁制衝開。

  窗外,天色由幽黑轉為青白,天色,馬上就要亮了。

  平西侯花穆叛逆謀反的消息,早已在梁州傳得沸沸揚揚。

  花穆常年鎮守梁州,在梁州的形象,一向是對朝廷忠貞不二,愛民如子的。但是,謀逆的罪名一下來,他過去的良好形象,似乎在幾日之間,便完全逆轉了。就連他過去的賢德,也成了謀奪天下的假仁假義。

  人言,終是可畏。

  但是,還是有相當多的梁州子民相信花穆不是那樣的人,他們還記得,當年的花穆,還只是一個統帥,便被派到梁州鎮守,屢次將返境的西涼軍擊敗。

  而這樣的人,竟然因為叛國罪,要被問斬了。

  行刑的高臺已經搭了起來,全梁州的百姓蜂擁而至,懷著各種複雜的心態,來觀看行刑。

  正對著刑台的是梁州的滿園春茶館,這一日的生意,出奇的好。二樓三樓的位子,早在幾日前,就已經被人全包了下來。

  到了今日,早已經沒有了位子。不過,也有有錢的,出鉅資從旁人手中再包過來的。

  譬如,二樓正對著刑台的一間雅室,今早便被人用三百兩的銀子包了過來。

  二樓雅室。

  一個身材極其高大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品茶。茶水嫋嫋的霧氣氤氳中,一雙狹長的紫眸,愈發的幽深。

  「回雪,你說說,她會不會前來救花穆?」他品了一口茶,淡淡問道。

  「回殿下,回雪不知道。在這刑場周圍,有上萬兵力設伏,要想救走花穆,實在不容易。而丹泓,她只是一個婢女,就算她可以調動一些同夥,恐怕也很難做到。所以,也許她不會再來。」

  「你說的對,只有笨蛋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救人。」他冷冷說道,將茶盞輕輕放在了桌案上。

  只是可惜,他派去跟蹤那個笨蛋的人竟然跟丟了她。如今,就算是阻止,恐怕也很難了。

  §第三十二章 監斬

  花著雨此時所在的位置,是滿園春茶館三樓的一間雅室,這是平老大一早從別人手中包過來的。

  雖置身茶館,她可無暇飲茶,長身玉立在窗畔,凝眸向下望著。

  下面全是人,看熱鬧的人。

  刑臺上還是空的。

  在等待的間隙,花著雨又運了一遍真氣,確定內力已經恢復無礙,才放下心來。

  人群突然起了一陣騷動,花著雨很快回過神來,凝眸向下望去。刑台前方,已經有兩行官兵前來清場,一色的玄色衣袍黑色鎧甲,是京師來的兵士。

  圍觀的人群退下不久,花家軍的將士們便一個個被押了上來。那一個個熟悉的人,不久前,還曾經和她一起並肩在戰場上殺敵,為了保家衛國而殺敵。而今日,他們卻已經成了刑臺上即將被斬首的囚犯。

  最後一個被押上來的是平西侯花穆,一向挺拔的身形,已經瘦了不少。白色的囚衣穿在身上,有些空蕩蕩的。臉上也是一道道的傷痕,大約是傷口發炎,臉龐有些腫。如若不是細看,花著雨幾乎都認不出來他了。

  花著雨心如刀絞,扶著木窗的手忍不住用力,木窗被捏成了碎木,嘩啦啦地往下掉碎屑。

  她環顧四周,將周圍的地形觀察的清清楚楚了,便足尖一點,極輕捷地從窗櫺裡翻了出去,落到了外面的窗垣上,再從那裡縱身躍到了屋頂上。不一會兒,她的身影便出現在刑場上擁擠的人群之中。

  外面的日光很強烈,照耀著劊子手手中行刑的刀,明晃晃的幾乎能刺瞎人的眼睛。

  罪犯押上了刑台,一陣滲人的寂靜之後,幾個人從筆直凝立的兵士隊列中,穩步走了過來。

  當先的一個人,著一襲絳紫色錦繡雲紋官服,腰間束著墨色的玉帶,寬寬的,將他的身子勾勒得筆挺修長。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長眉斜飛入鬢,斂水修目晶如墨畫,眼眸微掃處,奪魂攝魄。他緩步走到高臺上卓然而立,惟覺俊美倨傲,天下無雙。

  他一舉一動、渾身上下都詮釋著兩個字:優雅。

  好似精琢細磨的一塊美玉,好似從容舒緩的風,無論多麼粗魯的人,在他的面前,都會不由自主地裝出幾分儀態來。

  從衣著上,和身後幾個人對他的畢恭畢敬的態度看,他便是左相姬鳳離,她花著雨的前夫君。

  花著雨凝望著他,一雙清澈的黑眸中,好似被人不斷地注入墨汁,越來越黑,越來越濃,越來越幽深如深淵寒潭。

  姬鳳離這三個字,花著雨不得不承認,早已深深鐫刻到了她的腦海中了。這些日子,雖說不是夜夜,但也是經常地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

  在她心中,早已將他和卑鄙小人,齷齪賊人聯繫在一起,帝都裡那些關於他是第一公子風華絕代的傳言已經被她自動屏蔽,她的腦海中已經為他勾勒出一張模模糊糊形容萎縮的臉。

  乍一看到這樣一個風度翩翩的真人出現在面前,花著雨刹那間有些反應不出來。

  待到終於意識到這個男人就是姬鳳離,她不禁哀歎老天不公。

  絕對不公。

  這樣一副皮囊生在他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不過,這樣的人,就是生得再絕色,也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偽君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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