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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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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個人看上去和廝殺的戰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卻又似乎天生應該站在那裡,俯視這一切的紛擾。 「那個人,就是南朝的監軍?」城樓上有兵士說道。 「不錯,他就是南朝的監軍!」另一個兵士答道。 監軍? 花著雨眉目一凝,果然,皇帝老兒早已不再信任爹爹,竟然派了監軍。 只是,這個監軍,是何人? §第十七章 殺破狼 日影漸漸傾斜,花著雨遙望著戰勢,如秋水般蕩漾的黑眸中,眸光時而鋒銳,時而焦灼,時而清澈,時而迷蒙。她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激蕩,緊握的手心中,卻已經悄悄地滲出了汗。 這樣的緊張,緊張的呼吸都幾乎窒息。這是一種無力的緊張,無法加以援手的緊張。就如同當日,她眼睜睜地看著錦色的死一般,眼睜睜地…… 南朝和北朝雙方兵士氣勢開始都很盛,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南朝兵士漸漸地呈現了敗像,畢竟,他們是遠路而來,難免疲累,而北朝兵士卻是以逸待勞。這也是蕭胤何以會當機立斷提前發兵的原因。 南朝兵將,此時需要的是振奮,第一次和北軍接觸性的戰事,絕對不能敗!否則,必會搓了士氣! 「流雲,殿下不是讓你撫一首曲子《破陣子》嗎?何以還不動手?」回雪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聲音清冷地吩咐道。 花著雨心中一驚,她怎麼忘了,蕭胤讓她來城頭的目的?她還是蕭胤的琴妓,他讓她來城頭,是來撫琴的,可不是像南朝那位監軍一般,是來督軍觀戰的。 蕭胤帶她來戰場的主要目的,應該就是效仿贏疏邪身邊的那位琴娘,在戰場上撫曲,以此來打擊南朝兵士,尤其是贏疏邪的舊部孤兒軍「殺破狼」。 只是,蕭胤打錯了算盤,她自然會撫曲,但是,結局到底是打擊還是振奮南朝的士氣,就不是她這個琴妓能夠掌握的了。 花著雨伸手擦了擦手心上的汗,跪在琴案前。纖纖十指按在琴弦上,錚錚調了幾個音,心中已經想好了要彈哪一首曲子。 玉指一撥,琴弦一顫,似一聲低低的歎息。十指連彈,一連串曲調從琴弦上流出,滄桑凜然悲苦,那是孤兒軍曾經經歷過的歲月和磨難。琴音幾個轉折漸漸拔至高絕,花著雨十指一輪,琴音激越,仿若無數個金戈鐵馬要從裡面衝殺出來一樣。 這不是《破陣子》,這是《殺破狼》。 這支曲子是她自己所做,後來,便用了這首曲子為孤兒軍命名。這支曲子,雖然她沒有親自為他們彈過,但是,丹泓在戰場上彈了多次,花家軍和孤兒軍也聽過多次,別人不會懂這支曲子,但是他們會懂。 花著雨眸光微凝,一個銳氣滿盈的笑意從唇角漾出。日光從城樓轉入,灑落在她肩頭,光影中的她,美得朦朧而遙遠。 曲子夾雜在戰鼓聲中,很飄緲,但是,卻足以令人聽見。戰爭的形式,似乎在一瞬間逆轉,原本疲累的孤兒軍,似乎在這一瞬間被植入了新的力量,愈戰愈猛,勢不可擋。 北軍在節節敗退。 他們覺得不可思議了,不知道這乍然的變化源自什麼!? 這一戰,北軍敗。 一敗再敗,節節敗退,其後兩日,北朝軍隊終於被逼出南朝境地,在北朝邊境紮營。自從一退入北朝,就好似到了最後一道防線,南朝再難將北朝軍隊逼退一步,戰事,陷入了苦戰之中。 夜。 很深了,四野一片安靜,對岸的林子裡,不時傳來鳥叫聲。靜夜之中,這聲音清幽而遙遠。 整個連營似乎都睡著了,花著雨卻沒有睡。她在等待,如若她猜得不錯,今夜便會有人來營救她。自從彈了《殺破狼》那首曲子,別人或許不知,但爹爹定已經知曉撫琴之人是她了。 四更時分,紅帳篷外響起細微的聲響,花著雨警惕地起身,定定盯著門邊。一個人影,如輕煙一般閃了進來。 「誰?」花著雨冷聲問道。 「你便是那日撫琴之人?」來人低低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疑惑。黑暗之中,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花著雨從聲音中聽出,來人是平安康泰中的平老大。平老大為人最是心細,派他來營救她,再好不過了。從她的問話可知,爹爹並未將她的身份道出,是以她也只好暫時不說。 花著雨低聲道:「不錯,那日彈琴的正是我!」 平老大一把抓住花著雨的手腕,沉聲道:「請姑娘速速跟我走吧!」 兩人從帳內閃身而出,向著連營外而去。躲過好幾隊巡邏的兵士,終於出了連營。 星垂平野闊,江入大荒流。 平老大一聲低低的呼哨,臥在荒草叢中的兩匹駿馬抖了抖鬃毛,站了起來。花著雨和平老大,翻身上馬,在夜色之中,飛奔而去。 夜空是如此之低,星星都仿佛懸在地平線上一般,橫斜的河溝偶爾劃過狂野,在月下閃著寒烈的冷光。駿馬一躍而起,便從河溝上飛一般躍過。 「前面密林有殺破狼兵士埋伏,只要到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平老大低低說道。 可是,他們似乎很難奔到那片密林了。 她的身後,已經有馬疾奔而來,聽聲音不是一個,而是很多。 「駕!」花著雨大聲喊著,身下的馬兒似乎也知曉危險即將降臨,拼命地撒開四蹄,狂奔向前。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幾十匹快馬沖了過來,最前面的一匹馬,跑的極快。不一會兒便與花著雨的馬越來越近。 十丈! 五丈! 一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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