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舞蘭陵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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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當。」顧歡斯斯文文地說,「在下只是跟隨義父和父親,略盡綿薄之力,其實不值一提。」 「顧將軍過謙了。」蕭放溫和地道,「戰亂總會使百姓妻離子散,令所有人都苦不堪言。顧將軍保境安民,便是無上功德。」 「蕭大人所言極是。」顧歡看他的模樣很像江南人,更是心生好感,「在下略諳武藝,自是要竭盡全力,保護百姓平安。」 「有王爺和顧將軍在,是我大齊的幸事。」旁邊幾個人紛紛讚歎。 高長恭在一旁為顧歡一一介紹。這些都是有名的騷人墨客,顧歡自是謙遜地逐一「仰慕」。 最後,一位本來正在彈琴的青衫男子站了起來。他相貌俊朗,氣質高華,一舉一動都透著溫柔。 高長恭卻不認識他,便看向盧思道,「子行盧思道,字子行。,這位是?」 盧思道笑著說:「那是鄴城紅袖樂坊著名的琴師鄭懷英。我和希逸蕭放,字希逸。從鄴城出來遊歷,特意將他帶來。他最近新譜了一支曲子,想讓你先聽為快。」 高長恭一挑眉,頗感興趣地點了點頭:「好啊,我洗耳恭聽。」 顧歡看著那位年輕的琴師走回去,優雅地坐下,也連忙和高長恭坐到氈毯上,興致勃勃地等著聽他的曲子。穿越過來將近八年了,前四年她都在顧府,後四年在軍中,根本就沒有去過教坊酒肆,這是她第一次聽曲,不免有些興奮。 鄭懷英垂目沉吟,忽然振袖翻腕,纖長的十指撫上琴弦。 §第四章 名曲 「……一曲《蘭陵王入陣曲》響遍鄴城,我只怕是功高震主了。尋歡,你說我當何以自處?」 一聲尖厲的嘯聲驟然響起,仿若利箭劃破長空,接著,似有號角長鳴,馬蹄聲紛亂如雨。 亂雲密佈,風雷陣陣,群鴉驚飛,鶴唳淒厲。將士戰死在沙場,百姓哀哭于家園。血流漂杵,屍橫遍野,山河寸寸破碎。 終於,兵臨城下。 黑雲壓城,甲光耀眼,金角震天,霜重鼓寒。城周高牆如鐵,將士鬥志似鋼,若高山阻住洪水,是砥柱屹立中流。 然而水滴終究石穿,驚濤亦可移山,情勢危殆,急如星火。 一縷陽光終於衝破雲層,撲向大地。有英雄強悍無畏,如利刃插向敵陣,如烈火燒向激流,使敵人的戰意消失無蹤,讓他們如退潮般潰敗而去。 春風拂來,陽光明媚,大地重新變得美麗。 將軍得勝還朝,其絕代風華永遠銘記在世人心裡。 在一段華麗無比的和絃之後,鄭懷英的手緩緩離開琴弦,優雅地放回膝上。 餘音嫋嫋,在風中飛揚,久久不絕。 這樂曲不同於教坊平日演奏的靡靡之音,鏗鏘有力,縱橫捭闔,令人熱血沸騰。 盧思道聽到一半,霍地起身,走進亭中,拿起一支中號狼毫,濃濃濡墨,奮筆疾書。一曲奏罷,他也寫完了最後一筆,這才長籲一口氣,似已將胸中情緒盡皆發洩,慢慢平靜下來。 顧歡兩眼放光,心裡琢磨,這個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首名曲? 高長恭沉吟著,沒有吭聲,仿佛已經明白鄭懷英的曲子裡說的是誰。 蕭放在一旁讚賞地笑道:「長恭,這首新曲叫《蘭陵王入陣曲》,如今已傳遍鄴城,很快就會傳遍天下。」 顧歡大樂,「果然是《蘭陵王入陣曲》?」 鄭懷英有些意外,斯文地道:「顧將軍聽過?」 「不,我只是聽人說起過,卻未曾親耳聽到。」顧歡笑道,「今日有福聽聞如此妙曲,實是三生有幸。」 鄭懷英的眼中熠熠生光,神情卻有些靦腆,謙遜地道:「蘭陵王殿下僅率五百騎便殺入周軍重圍,直抵金墉城下,實是真英雄、好男兒。在下不才,聽聞之後仰慕不已,便作此曲,以表敬意。在下才疏學淺,實不能表達蘭陵王風采之萬一,還請見諒。」 高長恭沒有笑,對他一抱拳,鄭重地說:「鄭師傅妙手仙音,實如天籟。如此好曲,小王愧不敢當。」 蕭放立刻在一旁擺了擺手,「當得的,長恭,你英雄蓋世,人人皆知,就別再謙虛了。說實話,這曲子我與子行聽過幾次,卻都沒聽全,這是第一次從頭聽到尾,還是托你之福。如此好曲,怎可無詞?子行,你寫的可是配這妙曲的詞?」 「正是。」盧思道走出亭子,笑著點頭,「在下不揣冒昧,試作一詞,望各位方家指正。」 「你是大家,不必過謙。」水邊一位文士大聲叫道,「讀來聽聽,在下洗耳恭聽。」 「對對。」其他一些文士也嚷了起來,滿臉期待。 盧思道不再謙辭,慢慢踱下草坡,朗聲吟道: 朔方烽火照甘泉,長安飛將出祁連。 犀渠玉劍良家子,白馬金羈俠少年。 平明偃月屯右地,薄暮魚麗逐左賢。 谷中石虎經銜箭,山上金人曾祭天。 天涯一去無窮已,薊門迢遞三千里。 朝見馬嶺黃沙合,夕望龍城陣雲裡。 庭中奇樹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返。 白雪初下天山外,浮雲直上五原間。 關山萬里不可越,誰能坐對芳菲月? 流水本自斷人腸,舊冰歸來傷馬骨。 邊庭節物與華異,冬霰秋霜春不歇。 長風蕭蕭渡水來,歸雁連連映天沒。 從軍行,軍行萬里出龍庭, 單于渭橋今已拜,將軍何處覓功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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