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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我回過神來,可不是,什麼河鯰、黃顙魚、馬口魚、翹嘴鮊,都躁動不安地浮在水面上,有的翻白,有的在不顧死活往岸上蹦……難道是魚流感,瘋魚病?

  用河水洗手洗臉,只覺口渴難忍,又不敢喝那河中之水,連翹便自告奮勇地去前面不遠的一戶人家討水去了……我坐在河岸上,懨懨的提不起力氣,剛才不管不顧地激動發洩,使得現在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處在窒息的真空狀態……岸上的含羞草也許被我的情緒傳染,也都可憐兮兮地萎縮著……不對,一個不祥的預感猛的浮上心頭,含羞草,在現代被科學界視為可以預測地震的植物,在正常情況下,含羞草的葉子白天張開,夜晚合閉;如果含羞草葉片出現白天合閉,夜晚張開的反常現象,便是發生地震的先兆……不會這麼巧吧,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

  卻見連翹氣鼓鼓的空手而回,「什麼人啊,連碗水都捨不得,推說什麼今天怪得很,井水混得沒法用,還有股子臭雞蛋的味道,虧他想得出來,還有那家人的臭狗,咆哮得跟獅子一樣,簡直連人帶狗,沒一樣是正常的。」

  如果說一次是偶然、兩次是碰巧,那麼三次呢?

  「格格,您要去哪裡?」

  「連翹,要地震了,咱們快進縣城,告訴所有人!」

  ……

  一百零七章 聚散榮枯無定數(2)

  雖然也預想過很多種不盡如人意的結果,可是,悲慘到如此的境地,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還沒等進縣城,在荒郊野地裡,卻被十來個痞子騷擾上了……

  「小娘子,去縣衙有個鳥用,還是讓老子來幫你泄泄火……」令人倒盡胃口的猥瑣腔調從一個有著凸出的蛤蟆眼和突兀的酒糟鼻的男子口中發出。

  「放肆!馬上就要地震了!你們快讓開!」我急怒交加。

  地痞們無一例外的爆笑出聲,「嘖嘖嘖,上天真瞎了狗眼,天仙般的娘們,竟是個地道的瘋婆姨。走,哥哥帶你瞧病去!」說話的「黃板牙」嘴裡噴出的臭味能熏死蟑螂,比黃鼠狼的「尾氣」更具殺傷力!

  下意識地掩住鼻子,一夾馬腹欲奪路而走,韁繩卻被一個膘悍粗野、目眥盡裂的壯漢一隻手死死拽住。連翹嬌斥一聲,俯身一馬鞭狠狠抽了上去,那人身體竟紋絲不動,另一隻手疾如閃電,劈手狠抓住馬鞭一拽,將連翹生生拽下了馬。這是個練家子!忽覺寒光一閃,還未回過神來我已經重重跌落於地,只見馬兒痛苦地撕鳴翻滾,那個滿嘴噴糞的「黃板牙」,趁我失神之際,竟泯滅人性,一刀劈斷了馬的後腿!

  危矣!根根寒毛直立,容不得多想,我紅了眼,拔出七雷連珠銃開火,那「黃板牙」應聲倒地,眾賊俱是一驚……「兄弟們,火銃頂多打個兩三響,到嘴的肥肉它飛不走,這麼標緻的花兒,老子做鬼也風流!」

  那說話的壯漢儼然就是賊人之首,殺賊先殺王,果斷開火,他卻身形極快,身後的人成了替死鬼……又是兩響,卻只傷了一個……眾賊搞不清楚這火銃還能打多少響,都小心翼翼,既不敢靠近也不肯退卻,雙方進入相持階段……我禁不住汗出如漿,只能再打三發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把火銃放下!」連翹被「酒糟鼻」擒住擋在身前作人質,連翹性烈,狠狠一口咬下去,「酒糟鼻」吃痛,劈手摑下,連翹當場昏厥。

  又是兩槍,失去擋箭牌的「酒糟鼻」被送下了地獄……只剩最後一發了,是送給惡賊還是留給自己?……當然要送給惡賊,老娘在嚼舌自盡前,也要拉個夠分量的墊背!

  眾賊見我半晌沒動靜,膽子漸漸壯了起來,從四面八方慢慢圍攏,佯裝腳一軟,我癱坐於地,咬住下唇泫然欲泣……眾賊見狀大喜,猙獰著嘴臉撲來,就是這會兒,最後一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出,賊首中彈僕地掙扎。

  眾賊譁然退後,卻還是不走……我淒然而笑,只要他們再發起一次進攻,我也就只能「揉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再難扶」的份了。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原來,自己竟對這世界眷念如斯!

  看著蠢蠢欲動的眾賊,我平生第一次嘗到了徹底絕望的無助,胤禟,你在哪裡?混蛋,你快變成鰥夫了!

  大地在顫抖,卻不是地震所致,我看見數騎飛馳而來……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我得救了!杵在原地發傻,簡直無法相信這是個事實……直到一個黑影覆蓋在了我面前,直到來人狠攥住肩膀搖得我差點昏厥,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紅顏薄命這個成語不適合用在我這樣的轉世禍害身上!

  我被動地抬起眼簾,石青色常服、黃漳絨穿米珠,腰系四枚金銜玉方版,每具飾東珠四顆,儼然已是親王的規格,他鐵青著臉,烏黑的眼珠蓄滿了壓抑的風暴,冰涼的指尖一一審視過我的臉、脖子、手臂,「受傷了沒有?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裡?老九呢?他做什麼吃的!如果不是我們聽到火銃的動靜過來看看,會是什麼後果你知道嗎?該死!」

  我耷拉下腦袋,逃避胤禛凜冽如刀割的嚴厲目光……終究還是驚魂未定,心裡混沌莫名,只顫慄著語無倫次:「四哥……小五他……連翹也……馬兒又……我殺人了……要地……地……」

  「別怕,都過去了,沒事了……沒事了。」他倏的伸手將我攬入懷中軟語相慰,這個擁抱帶著安撫、溫柔和寵溺,如父如兄如親如友,如三月剛剛綻放的桃花上那一抹淡淡的嫣紅……被恐懼吞噬殆盡的神智漸漸回籠,眼前恢復了玉宇澄清,「四哥,你瞧見沒有,地上爬著好多從泥裡鑽出來的蚯蚓,這很反常對不對?不光如此,含羞草、河裡的魚、還有井水都不正常,可能很快會有地震,你快想辦法……快派人去找小和尚,四哥,那是您的侄兒小五,快,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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