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舞大清 | 上頁 下頁 |
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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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起一腳正中他的屁股,他一個踉蹌跌出了門,我趕緊飛快地把門合攏,隔著門道:「快滾!以為自個兒挺美的?人人都當你是個蔥油餅啊,咬一口多少油水似的……路上注意安全,別讓我擔心!」 「嗯,這三天就老老實實地在驛館裡待著,別四處撒歡,知道不?」 ……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便是人間好時節。」 倚著窗帷喃喃地念著佛揭,越念心越煩,盤踞在腦海裡的憂慮和不確定感,就是佛祖也化解不了。 連翹推門而入,「格格,何玉柱來了,說昨天有海冬青飛回了貝子府,腳環是紅色的,腳環裡有給九爺和您的急信,所以他連夜趕路,送了過來。」 我一怔,這對主僕,一來一去,卻剛好在路上錯過了,老九常用海冬青與各地的門人互通消息,用腳環的顏色和標記來區分輕重緩急和區域。倒不知是什麼急信,要同時給阿九和我。 「讓他把急信拿進來吧!」 說是急信,其實是一張紙條,上面赫然寫著…… 像一隻飽經霜凍的蘋果突然遭遇了有史以來最明媚的陽光,我甜蜜得幾乎站立不穩,淚水撲簌而下,好一會兒才能發出聲音,「何玉枉,九爺昨晚已經回京了,你休息一下就帶著信趕緊回。喏,這個拿去喝點小酒,下去吧!」 「格格,發生什麼事了?」連翹憂形於色。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好姐姐,我現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你趕緊準備一下,咱們立即出發。」 一百零六章 聚散榮枯無定數(1) 恨,馬車走得慢得離譜;怨,蜿蜒的長路望不到頭;歎,身無彩鳳雙飛翼;怕,一場旖夢一場空…… 一路沐日飲露,披月攬星……終於,趕到了靈丘古邑。 錢大掌櫃興奮得搓著手,一邊領路一邊碎碎念:「主子,這邊請……那天剛巧是四月初八,是佛祖釋……釋迦牟尼的生日,奴才的拙荊是個吃齋念佛的虔誠婆姨,一大早便去了覺山寺。可奴才想啊,與其也去青廟看僧侶們以香水浴佛,還不如去黃廟看喇嘛們」跳鬼「祝壽……都怪奴才沒說清楚,咱們這兒管禪廟叫青廟,管喇嘛廟叫黃廟,喇嘛廟是朝廷前年撥款建成的,據說是準備給從藏入京的貴族喇嘛旅次之用……哎喲,那天前殿人山人海,熱鬧得可了不得!自朝至暮,喇嘛們都穿得花裡胡哨,戴著猙獰的鬼面,隨鑼鼓節拍滿院子的蹦達,又送香藥又贈糖水的……奴才也一把年紀了,瞧著瞧著便覺得頭昏腦花,索性來到冷冷清清的後殿休息。後殿那裡本有個由中軸、輪盤和繩索牽伸的,荷瓣能時開時合的木制大蓮花,蓮花裡供著一個小佛龕,意思是:開花見佛……可奴才進去卻傻了眼,那佛龕被人卡在牽伸蓮瓣的繩索和輪盤上,那蓮花便半開半閉地定住了。奴才想啊,這不是個事啊,便要上前去將佛龕取下……卻聽到那蓮花突然說話了,」別去!「……奴才嚇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敢情今天真是佛祖的生日呢!卻聽那蓮花」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就像潺潺清泉一樣好聽。奴才壯著膽子走近一瞧,結果啊,裡面正藏著一個聰明貴重的小和尚……小和尚長得那叫一個俊啊,天庭飽滿、地頜方圓,鼻樑直得像玉蜀黍杆,眼睛燦亮得如北斗星,脖子上還帶著一塊潔若霜雪、白如羊脂的玉佛,那通身的氣派,把奴才震撼得手顫腳軟、耳朵嗡嗡作響……奴才負責打理的是晉北的生意,是九貝子的門人,這不,前不久剛看了小主子的畫像,當時激動得差點沒昏過去,這不正是奴才的小主子嗎?……小主子說話了,」施主看夠了沒?我正在和師傅捉迷藏呢,你把他招來了就不好玩了,快走開「……奴才想,自己今兒就一個人,免得夜長夢多,橫生枝節,不如先將小主子請回去再說……小主子十分豁達,聽奴才說有個地方全是些好吃好玩的新鮮玩意兒,便允許奴才伺候著他去瞧瞧……」 我一聽差點沒樂出來,敢情這位「聰明貴重」的小主子,還是個貪吃好玩的傢伙,一哄就上鉤了。這個錢大掌櫃有點意思,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是好聽。 卻聽他又道:「主子,前面轉彎就是奴才為小主子拾掇出來的院落,小主子這兩日天天嚷著要見師傅,奴才派了七名能幹的家丁看護伺候著。奴才想啊,等小主子見著親額娘了,指不定怎麼高興呢!」 來到了拐角,下一秒便將轉彎,那一秒好長,長得像一部冗長拖遝的電影……小五,一別已四年,你好嗎?你可知,額娘的心早被思念磨出了厚繭,種不出春風,透不進陽光,裡面天寒地凍,一片荒蕪。想你的時候,額娘只能在腦海裡一次次地描摹你被時光雕琢的模樣,在自欺欺人的幻夢中與你說一會兒話……上天仁慈,今天,終於賜還了額娘魂牽夢繞的寶貝!讓額娘可以再一次真實地撫摸你、聆聽你、擁有你…… 幻滅!是登山者歷經千辛萬苦,只差一步就登臨峰頂時遭遇了雪崩;是即將被渴死的人掙扎著爬到了一泓泉眼旁,卻被告知眼前救命的水是致命的毒泉……七名家丁,都倒在院子裡不省人事,哪裡還有小五的蹤影?……地上赫然留下了兩行字:聚散榮枯無定數,枉自幻生枉自憂。 那字銀鉤鐵劃,入石三分,中間絲毫沒有停滯,凝神一看,竟然是用指頭在院中鋪成的青石上面直接寫就……這是何其驚人的功力!……小五又一次被人擄走,而那七名家丁,竟連襲擊者的模樣都沒有看清,只有一人在昏倒前隱約聽到小五喚了聲「師傅」! 靈丘古邑,東與淶源、蔚縣接壤,南與阜平交界,西與繁峙、渾源毗鄰,北與廣靈相連……東西南北,除非他是耗子打地道,否則他必定要選一條方向走! 棄馬車騎駿馬,我悶著腦袋一個勁兒地往前追!哪怕只有四分之一的幾率,哪怕那個誰是嶽不群、歐陽峰、西門吹雪,我摸了摸腰間的七雷連珠銃。混蛋,敢搶我兒子!老娘斃了你…… 「格格,等等我!」連翹在後面策馬直追,可我不願停不想停也不敢停,只怕一停下來自己便會徹底崩潰。老天,倘若你一開始便打算讓我絕望,又何必假惺惺地給我殘忍的希望!有種你就下來跟我決鬥啊!要麼你死,要麼我亡! 馬失前蹄,我滾下馬來,只見這匹栗色的馬兒已經累得口吐白沫……對不起,我騎在你的身上不顧死活地瞎折騰,而命運卻騎在我的頭上飛揚跋扈地惡作劇,咱們都不是同一級別的物種! 理智終於回籠……牽著馬兒來到河邊飲水,從靈丘古邑一路狂奔下來,竟跑過了淶源,前面不遠應該便是蔚縣了,進了縣城再做打算吧……我從來沒有騎過這麼長時間的馬兒,只覺腳踏實地也像在馬背上顛簸一樣,大腿根處被磨破了皮,痛得厲害。 「格格你看,河面上浮著好多的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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