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上不可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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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扯扯錦言的衣袖,說道:「去吧,榮華娘娘還等著你呢。」 錦瑟殿內,趙榮華早已命人將紫色錦緞換下,今夜懸掛在大殿內的是白色的宮紗,輕靈飄逸,風吹過,像天上的浮雲,也像錦言說不出的心事。這宮紗飄蕩間,卻讓錦言想到了一個人,溫昭儀,也是一襲白紗而來。 趙榮華慵懶地倚在靠榻上,頭上珠釵已卸,寬大的錦緞長袍,腰間流蘇環扣,別有一番風韻,朱唇微啟:「晚晴,你去備些小菜,今日同是受了驚嚇,且薄飲幾杯。」 晚晴依言而去,看著錦言時的眼神有些怪異,卻叫錦言辨不出是什麼滋味。 酒菜很快備來,趙榮華對錦言說道:「你坐下吧,陪我喝幾杯。」 錦言沒有動身,只是站在原地,說道:「娘娘,鶯歌不敢,鶯歌不過是個奴婢,不敢與娘娘同飲。」 趙榮華笑了,聲音淒涼而悲切:「真是好笑,一個自稱是奴婢的人,卻令皇上朝思暮想茶飯不思。男人便是這樣,越得不到越想得到,更何況他是君王?你或許還不知,今日他得知蘭若軒之事,大為光火,不是因為麗貴人,只是因為那個叫燕瑾的浣衣房宮女,你說可笑不可笑?」 錦言有些緊張,她在聽到皇上尋她時便有些怕,這會聽到已經查到蘭若軒的時候,更是揪心,所幸,她死了,在名義上她已經死了。 「皇上恨麗貴人壞他好事,現在麗貴人死了,他也不放過她,傳令下去曝屍三日以示懲罰,麗貴人到現在還沒有下葬呢。」趙榮華提起此事來,並沒有太多同情,只是唏噓,「你說,你怎麼可能是個奴婢呢?只要皇上找到你,多少榮寵也享之不盡呀。整個後宮的妃嬪們,就又多了一個眼紅的對象,你可真是不簡單呀。」 錦言自然明白趙榮華的意思,她生怕自己一朝得勢,可是如今她忌憚溫昭儀,所以還不會輕易對自己下手,在言語之間只好點到為止了。錦言緊跟著說道:「在這個後宮,我只是為了活命而已。如果活不了,那我寧可自盡,也不願被人殺死。」 「好,溫昭儀要的人果然不錯。」趙榮華拍手笑道,話音落下,執起酒杯一飲而盡,「來,喝了這杯酒。」趙榮華親自為錦言斟滿酒杯,晚晴欲上來幫她,被她一把推開,「我一定不會看錯,你也逃不了後宮妃嬪的命運。」 錦言握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酒是溫熱的,入喉卻是滾燙的辣。後宮,後宮,難道註定自己逃不了廝殺爭鬥的後宮? 昨夜只不過淡飲幾杯酒水,卻勾起萬千思緒,累得心醉,一股悲戚襲上心頭,錦言覺得無力而悲傷。 她甚至忘了趙榮華微醺的眼神,那些針針刺骨的話語,錦言有些後怕,自己是否也會洩露太多心事? 果然,趙榮華說的沒有錯。後宮女子對麗貴人之死都是幸災樂禍,只不過是換著不同的話語說出來罷了。 次日,錦言無意間聽錦瑟殿的次等宮女議論,麗貴人的屍體還在蘭若軒,臉上的脂粉未淨,實在駭人。太后親下懿旨,讓人將麗貴人的屍首丟棄在亂葬崗,並且不准任何人斂屍安葬,後宮女子命如螻蟻,即便是貴人又如何?在死亡面前,麗貴人的命與被她殺死的人的命運是相同的,一樣逃不了化成腐屍被野狗啃噬的命運。 錦言聽到麗貴人的下場有些駭然,可是她好奇的是,皇上對頂替燕瑾名字死去的鶯歌的態度。 那些宮女嬉笑間,便聽一人說道:「聽說皇上尋著了浣衣房的那個女子,可是恰好牽涉進麗貴人的醜事中死了,真是可憐,皇上還不知如何傷心呢。」 另一個宮女冷笑道:「你可真是天真,咱們皇上會為誰傷心?我猜那個女子不知施了什麼媚術才讓皇上著迷的,即便她現在活著,被封了貴人之位,也不過是三五日的恩寵,這般死了倒叫皇上落個想念,值。」 又一個宮女笑起來,輕狂而肆意:「皇上會念著她?她做鬼也不要癡心妄想,否則皇上怎麼會連看她屍首一眼也不曾?只是吩咐卷上草席埋在後山,也算是有一分情意了,照我說,那些太監最會陽奉陰違,到底有沒有埋在地下,也是難說,估計和麗貴人的屍體一樣,都被野狗吃了。」 其餘兩個宮女驚叫:「不要再說了,真是駭人,晚上會做噩夢呢。」 那個聲音尖細的宮女不屑地說道:「你們兩個就是膽小!真正殺人的,才會做噩夢呢。即便是這樣,在後宮殺人時誰曾手軟過?」 錦瑟殿裡,春風吹綠枝芽,吹得鮮花爛漫,一派生機盎然,仿佛這些花葉都沒有聽到過後宮廝殺的暴虐,或許它們也學會了忽略,忽略是種本領。 錦言聽不下去,逕自離去,後宮,自己從未企及的後宮,原來就是這般模樣。 錦言回到房間裡,端茶思量,後宮已有一人知道自己身份,難保不會有第二人知道自己身份。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那麼素語不也很危險?想到這裡,錦言背上冒出絲絲冷汗,坐立不安,她想找到素語,給她提個醒,叫她小心為上。 素語現在定對自己恨之入骨,錦言想到這裡便有些忐忑,自己的一舉一動,素語定會看得嚴嚴實實的,那麼自己的假死,她也一定會知道。 錦言回想自己這幾日,從聞府到了澄瑞宮,又被澄瑞宮的蘭舟送進了浣衣房,接著讓麗貴人留在了蘭若軒,如今又到了錦瑟殿。幾番經歷,牽涉幾人慘死,錦言有些驚懼。可是想要活下去,就要在這血色迷霧中為自己尋出一條道路來。 錦瑟殿內懸掛的錦緞又換了顏色,是紅色,果真紅色沁血,那絲絲縷縷猶如人死血液奔瀉,錦言覺得有些壓抑,她覺得自己的心沒來由地跳得快了,呼吸也急促了些。 「聽晚晴說,你找我有事?鶯歌,且叫你鶯歌吧,你要記得,不管你到底是誰,在我這錦瑟殿,也沒有奴婢想見主子便能見到的道理,這次且算了,以後你還是要顧及自己的身份。」趙榮華不復昨日慵懶姿態,穿著也極為華貴齊整,似是準備去見什麼人。 錦言在心裡冷笑,是誰昨夜與自己同飲,是誰昨夜與自己把歡?一夜間的轉變,也不過是因為皇上對待「燕瑾」屍首的方式吧。 「我要見溫昭儀。」 趙榮華臉上的譏笑更深了:「鶯歌,我勸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溫昭儀讓我佈局帶你出蘭若軒,從此便會一切任由你驅遣嗎?想見溫昭儀不是不行,且等著吧。」趙榮華說完,看錦言並不接話,頤指氣使地帶著晚晴離去。 錦言站在空空的大殿裡,在一片血色起舞的紅色錦緞中,血液也似慢慢湧上了頭腦。她覺得好熱,周身有烈火炙烤,她在等趙榮華歸來,卻意外等到了素語的消息。 趙榮華自從回到錦瑟殿,便一直放聲狂笑,比起昨夜的憤恨,她現在更多的便是暢快淋漓:「痛快,痛快!澄瑞宮那一位,我倒要看你能猖狂多久,別人顯赫門第唯唯諾諾也不過三載,而你這等家世出身,還敢出言頂撞太后,看來後宮榮華已是享夠了。」 錦言心裡一驚,不知該不該出口詢問,還好晚晴在一旁接話道:「娘娘,今兒個裡面到底是什麼情形?晚晴等在外面都快被嚇死了。」 說幸災樂禍也不過如此吧。趙榮華的聲音誇張而煽情,將事情慢慢描述了一遍。 原來,後宮連日死人,又傳出麗貴人對太后行厭勝法之事,太后大動肝火,召集後宮妃嬪前來永甯宮訓話。 皇后自然也在其列。她久未出澄瑞宮,這番出宮,引人注目,那些妃嬪不消說,即便是跟在她們身後的宮女,也絲毫沒有顧忌地上下打量著她。 永甯宮內,太后端坐正位,稍次便是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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