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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今日皇長子有些不適,皇上定是要留在惠妃處了,你便在這裡留宿,我們好好說說知心話。」我站起身,不等皓月說話:「我去看看軒兒,惠菊,你帶月婕妤去東暖閣。」走到門口轉了身:「對了皓月,我恨想念你做的桑葉草籽餅,那些禦廚做的,遠沒有你做的那個味道。」

  皓月慌忙站起身:「娘娘想吃,我去做便是,很快就好的。」

  我一笑:「那就麻煩你了。」

  「娘娘,這樣好麼?真的不會有事麼?」惠菊一面擔心的看著我,一面問到。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藥瓶,笑了笑:「不會,這藥雖毒,但只要及時,便不會有事。本宮之前也服了些化解的東西,卻不多,但可以抵擋一陣子的。今日張太醫還沒有過來請平安脈,多半是快來了,就是正好了。」我說著一仰頭,將手中的藥劑喝了下去,之後對惠菊說:「你速去將那餅換成之前做好的。皓月本身是不吃桑葉味道的,就不會有意外了。還有,一定要將些須粉末,落在地上。」

  惠菊點了點頭下去了,我緩緩坐下,等待皓月過來。

  不多久皓月便在惠菊指引下走了過來,看惠菊悄悄遞來的眼色我便知道,一切都沒有紕漏。

  不多久腹中開始有了隱隱的疼痛,我知道,那藥力是上來了。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我心中一喜,計上心頭,突然指著皓月,滿面的悲傷神色:「你……為何要如此……」我的聲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而攝人心魄。之後,便倒了下去。

  「薇兒……」沈羲遙幾乎是沖進門來,一把扶住我下滑的身體,我的唇邊已經有一絲血跡:「皇上,她……」我手指向已經嚇壞的皓月,又轉向那盤點心:「有……毒……」

  皓月被關進了天牢,那些地上的看似不經意的粉末定了她的罪,沈羲遙下旨留她性命到秋後,而我,因張太醫來得及時,便無大礙了。

  「惠菊,隨本宮去一趟天牢。」一日清晨,我喚來惠菊,要她準備些東西。

  「娘娘,去天牢做什麼,那裡,也不是我們可以進去的啊。」惠菊雖是將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卻是不解。

  我一笑:「昨日裡,已跟皇上要了諭旨。我們,去看看皓月。」我說著,將一隻白瓷酒壺放了進去。

  天牢裡黑暗而潮濕,更有難聞的味道飄散其中。不過,這裡的人幾乎是不在意的,只剩一死的人,是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了。

  「皓月,」我走進她在的牢室,惠菊悄悄地退下,只剩我們兩人了。

  「為什麼呢?」我看著眼前的女子問到。

  「什麼為什麼?」皓月看了我一眼反問道。

  「為什麼要背棄了我們多年的情誼?」我直直看著她問到。

  皓月「哼」了一聲:「那你為什麼,把送我給皇上,卻是做你的替身?」

  我一怔,難道,就是因為如此……

  「那你是怪我了?」我涼薄一笑:「所以,就做出了那麼多天理不容之事?」

  皓月看了我一眼,目光複雜:「不,不只是因為如此。」她低了頭去:「若是說你將我送給皇上,我該是感激你的。可是……你心儀裕王,為何還要出現在皇上的面前,為何,在出了宮後,還要回來,為何,你明明不愛皇上,卻還要奪走他所有的寵愛?」皓月有些發狂得問著我,可是,她的問題在我看來,是多麼的可笑,若是我願意,甚至是根本不願進宮的。

  「你好有心計,要我去幽然亭,哪裡是為了成全我,不過是提醒皇上不要忘記他看到的那個女子。之後你再出現,更是讓皇上無法放手了。」皓月冷冷看著我:「從來,你只當我是一枚棋子,用我的幸福,我的感情,做了你的鋪路石。」

  我看著她,她已經是完全著了惠妃的魔,這些話,是那麼可笑,可是她作為當局者,竟是看不透啊。

  我搖搖頭:「罷了,罷了。」說完將那籃子給她:「這裡有樣東西,今日是來還你的。」

  我說完走了出去,那籃子中,那酒瓶裡,放的是當日我在冷宮,皓月送來的那壺好酒。

  可是,我終還是不忍殺她,秋斬前,懇請了沈羲遙,完全由我處置,之後,便悄悄得派人,將她送去了一個地方。那裡,她不會死,卻也能消了我心頭的恨意。

  萬春樓。

  第二百一十六章日落滄桑又萬年一

  一晃三年,這期間,行了兩次選秀,還有臣國進獻的佳麗無數,一時間,後宮中添了眾多各色美人。沈羲遙的寵愛,除了大多仍在我身上之外,便再無專寵,盛寵之人了。只是,我與他,不論如何,都是有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三年間,沈羲遙添了一子兩女,期間也有懷了身孕卻終落胎的,我知道,有些,是惠妃做的手腳。

  三年間,我無時不再密切提防著惠妃,而她,似乎在皓月之事之後,對我收斂了許多。而沈轄與軒兒,也長大了。

  軒兒十分的聰明,才三歲便已熟讀了四書,甚至還能做些妙詩。沈羲遙十分驕傲,而我,也是欣慰。沈轄相比之下便更似平常的孩童,性格怯懦,忠厚老實,倒也算可愛。

  幾次沈羲遙欲立軒兒為太子,可是我都是婉言勸住了。不是我不願,軒兒雖不是皇長子,可是畢竟是我這個中宮所出,又聰穎異常,只是我怕那惠妃暗中使著什麼計謀,權衡之際,還是覺得隱忍得好。畢竟,我想,這太子位,甚至皇位,若不出意外,終將是軒兒的。

  五月間是我的千秋節,筵席設在御花園,我不想打辦,只是宴請了後宮嬪妃和皇室女眷,那日日頭正盛,御花園裡,碧絲柳垂,團花錦簇,百蝶穿縈,鶯哥繚繞。我只著了簡單卻精緻的煙水色衣衫,帶著軒兒坐在白玉台之上。軒兒一雙眼睛瞧著園中美景,稚嫩的臉上滿是笑意。

  惠妃也帶了沈轄坐在下首,與旁邊皇三子之母,前歲入宮的鄧婕妤閒話著。半年前因誕育了明慧帝姬的怡妃此時已經升至四妃,改稱賢妃,坐在另一邊桌首。之下便是撫育玲瓏的安昭儀,誕育了端雅帝姬的秦修華。還有其它的妃嬪。沈轄與軒兒由不同的師長所教,平日裡不大見面,但畢竟是兄弟,又都是孩子,再加上皇三子尚在繈褓,便是十分交好。一見面,竟一同跑到一邊玩耍了。我給惠菊一個眼色,便有嬤嬤侍從在後面跟著照看。

  筵席一片祥和,這後宮平靜了三年,嬪妃彼此間也多交好。但是暗中的洶湧,我卻是知曉。不然,那幾個有孕的嬪妃,也不會好生卻落了胎去。這之中,恐不止只是惠妃做的手腳了。

  軒兒與沈轄不知何時回了來,玩得滿頭大汗,還在一旁追追打打的。我看著,面上笑得舒心。

  一道冷冷目光卻掃了過來。我好似無意間掃了眾妃一眼,卻不見那目光所出之處。

  「娘娘,這是櫻桃凝蜜冰碗。」惠菊端了五彩琉璃的玉碗到我面前。五月裡天氣已漸熱起來,那冰碗看起來甚是美味合時。

  我正感到些微發熱,便端了起來。正巧我是喜食櫻桃的,看著碗中紅色的果肉,深吸一口氣,清涼的帶有甜味的氣息使精神為之一振,舀了一勺正要吃,軒兒突然跑到我的面前。「母后,這個,給軒兒吃好不好?」

  我看他也是熱得急了,一笑遞了過去:「去吧,不過要慢些吃的。」軒兒乖巧得點了點頭:「兒臣知道了。」便喜滋滋得端了碗下去。

  我目光一掃,卻在惠妃面上,看到一絲不經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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