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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二弟,我也要。」那是沈轄的聲音遠遠傳來,我沒有在意,只是側身與旁邊賢妃說著些俗事。

  「那兄長先用好了。」軒兒的聲音隱約傳來。

  「真好吃啊。呵呵,二弟,我們再跟母后要些啊。」是沈轄的聲音。

  「啊,大哥,你都吃完了,那我吃什麼啊。」軒兒有些失望的喊道:「說好了給我留的。」

  「啪嗒」一聲,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我抬頭看去,惠妃面色慘白得站起身,望向兩個皇子在的地方。

  第二百一十七章日落滄桑又萬年二

  軒兒與沈轄是在我身後遠處的花圃中打鬧,因此談話我隱隱能聽到一些,而在我下首坐的妃嬪,卻是聽不真切。方才軒兒高聲的責問,卻正巧因了絲竹之聲停頓了片刻而格外清晰。

  我不解地看著惠妃,她身子搖了搖,拔腳就向我身後的花圃跑去。

  「轄兒,轄兒,你……」

  我與一眾嬪妃忙跟過去,就見惠妃拉著沈轄,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死死盯著:「你可是用了那櫻桃凝蜜的冰碗?」

  沈轄點了點頭,突然面上一陣痛苦表情:「母妃,我……我肚子好痛……」說著,竟有鮮血從嘴角流出。

  「啊!」惠妃一聲尖叫:「太醫,太醫在哪裡?」

  我看著她懷中的沈轄面色越來越蒼白,眼睛甚至向上翻去,有血,從口中湧出。心中一寒,這,分明是中了劇毒,無可救藥了。而這冰碗,本該是我用了,或者,我身子一凜,或者,是軒兒。

  那是劇毒,御醫匆匆趕來時,沈轄已經斷了呼吸。沈羲遙聞訊也趕了來,此時惠妃已如同瘋癲了般,又哭又笑。眾人好容易拉扯住,深羲遙在問了御醫之後,也是悲傷不已。沈轄,已經離開人世了。

  「你……」惠妃突然掙破一眾人的攔扯,指著我,突然大笑起來:「老天不開眼啊。我本想害你,卻害了我自己的孩子。老天不開眼啊!哈哈哈哈……」她已是瘋了。說的話,卻讓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我只看著人群中那個已經沒了氣的孩子,腦中一片空白。

  惠妃之後因著罪責被打入了冷宮,她已經完全瘋了,在瘋癲時,斷斷續續講出了自己的作為,那些,多是陰暗。沈羲遙受的震動與打擊很大,畢竟,在所有人的眼中,惠妃一直都是那般雲淡風輕,好似所有的風波鬥爭都與她無關,她都是置身事外的。可是,誰又能想到,她,才是所有一切背後的掌控。

  我也只能,終是無言。

  夏末秋初的時候,後宮之中已從那場巨大的變故中恢復過來,沈羲遙卻更加深沉陰鬱。邊關上,在平靜了多年後,突然有柔然大舉侵犯,來勢突然,我方毫無防備。畢竟,當初那公主嫁來,是為兩國交好,如今,卻是在一夕之間,邊境生靈塗炭。

  沈羲遙震怒,經查那裕王妃竟在三年間不斷與柔然書信來往,這本是正常,可是,那書信上,全是我方軍機。而她,是出於恨,因愛而生的恨。

  羲赫待她不錯,可是,終不是丈夫對妻子的方式。甚至一年裡,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夜晚是與她一起度過。她畢竟是公主,也生得貌美,又全心仰慕羲赫。不料,三年羲赫都不曾有絲毫的改變。於是,心冷了,愛也變成了恨。

  沈羲遙一紙密詔,那公主,便被賜死在宗人府內,羲赫請旨領兵出戰,沈羲遙也便准了。

  他出征那日在九門前由沈羲遙授大將軍印時,我在坤甯宮最高的樓閣之上遙遙而望,那重重宮闕金黃的琉璃瓦頂,那層層宮牆朱紅的層巒之外,便是他所在的地方。這層牆之隔,卻是萬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日落滄桑又萬年三

  那柔然非弱國,自然兵力也能與我大羲抗衡,又因著知曉我大羲許多軍機,此仗打得艱難。每日都有前方奏報傳來,時好時壞。沈羲遙多在前朝處理國事,身邊總是聚集了朝中重臣。我獨自在後宮之中,往日裡那些我最大的擔憂之人此時已經悉數除去,剩下的那些妃嬪,雖也有勾心鬥角,但卻毫無法波及,也不敢波及到我了。

  我與賢妃交情甚好,雖後宮不得干政,但每日裡,也都為了國事而憂心不已,便派了小喜子,日日將前朝兵報密報與我。

  秋天快盡的時候,京中突起痘患,雖然發現的早,可是還是死去了不少的百姓。其他患了痘者,都遷至京郊五十裡一座專門騰出的寺廟之中了。

  宮中倒未發現,京中又發現得早,整治的快,便也沒人放在心上。

  可是,那夜裡,軒兒突然高燒,第二日,便有痘發出,來勢兇猛。我的心幾乎都要碎了,除了每日去照顧,其他時間,都是虔誠得跪在佛堂裡,為軒兒祈求佛祖的庇佑。

  可是,卻終是無力回天。

  軒兒去的那天,我與沈羲遙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御醫雖說這樣對我們兇險,但是,我還能顧得上那些,只抓著軒兒的小手,看著他的小臉一直是痛苦的表情。從兩日前,他便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了。

  我一直呼喚著他的名字,幾日下來,嗓子啞了,精神也慢慢不濟起來。

  那天,他的小手突然動了動,我連忙湊上前,只見軒兒緩緩睜開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沈羲遙一眼,突然笑了。「父皇,您還沒教兒臣騎馬呢。」沈羲遙連日來也是未曾合眼此時消瘦了許多。「等你好了,父皇立即教你。」他的聲音也是沙啞,眼中是無盡悲傷與父愛的關懷。我們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了。

  「母后,您給兒臣繡的那個荷包,兒臣還要。」他的聲音那般稚嫩可愛,卻是微弱下去。

  我的淚流了滿面:「母后給你,多少都給你。」

  軒兒笑了:「父皇,母后……」他的小手伸出來,我與沈羲遙正要握住,卻見那雙細嫩的手臂,剛伸至半空,便無力垂了下去。

  一片哭聲……

  冬日,大雪紛飛,寒冷非常。惠菊端了火盆進來,放在我近旁,為我掖好了錦被,又端了藥汁給我。我看著她秀麗的面容,突然問道:「惠菊,你今年,該有二十了吧。」

  惠菊一愣抬頭看我:「是啊,娘娘,奴婢今年二十一了。」

  我點了點頭,似自語道:「二十一,在民間,早是兒女繞膝了。」

  惠菊一怔:「娘娘……」

  我看著她:「若是本宮想將你嫁人,你可願意?」

  惠菊沒有反應上來,我說的如此直接。半晌才說道:「娘娘,莫不是奴婢做錯了什麼?」

  我搖著頭:「不,你什麼都沒有做錯,所以本宮才想讓你出宮去。這後宮險惡,你也不能在此待一輩子。女子,總是要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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