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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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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一旁的蕙菊,她輕俯下身小聲對我說:「小主們在說柳妃娘娘即將臨盆的事呢。」我點點頭,蕙菊繼續小聲說道:「剛才,謝昭容問娘娘到時是否坐鎮昭陽宮。」 我笑起來,看著下手一個穿淺紫衣裙容貌秀麗的女子,「柳妃生下的是我大羲第一個皇嗣,說什麼我也是會去的。」我臉上的笑越發溫和起來,「等謝昭容或者你們誰將來有了龍脈,本宮都會坐鎮的。所以,各位妹妹還要多為我大羲誕育皇嗣啊。」 下面的女子們忙福身謝恩,一時眼底明光閃耀,金光璀璨。我稍閉眼,浮上笑。眾嬪妃又說笑了陣,見我面露疲態,都聰明地紛紛告退,待最後一個娟麗的身影消失在坤甯宮門外,我扶著蕙菊的手慢慢起身回到了東暖閣。 外面的天色越發陰沉起來,鉛色的濃雲重重地壓下來。走進東暖閣,蕙菊奉上茶,我坐到桌邊端起品了一口,人僵在那裡。 「這茶……」我的語氣平和,可是內心卻起伏不定,「這茶是哪裡來的?」 蕙菊端上時新的瓜果,隨口說道:「先前去給月美人送賀禮,月美人告訴奴婢的,說是她的房中有娘娘喜歡的上等茶葉,讓我好生收著,今日就泡來了。」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是好茶,你要好生收著,輕易不要泡來。」 ——下接網絡版—— 惠菊不明所以的看著我,我沒有在意她的目光拿起茶杯再品了一口淡淡的說道:「今日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坐會兒。」說罷再不看她,只慢慢的飲著杯中清香的茶,可是不知為何進到口中我卻感到苦澀。 惠菊出去了,我走到鏡前看著鏡中那個華麗妖嬈的女子,她不是我熟悉的那個如幽蘭般的女子了,她已經變成了一朵富麗的牡丹,一朵眾人皆羨我獨悲的牡丹。我一伸手就掀掉了自己頭上那些沉重的首飾,一頭光滑的秀髮披散下來,「咣鐺」一聲,那些精緻的首飾掉落在地,一顆珠子在地上滴溜溜的滾動著,我看了它好半天,緩緩的俯身將它撿起,那是一粒小小的珍珠,握在手中的刹那我回過神,沒有時間在這裡感傷,下朝的時間就要到了。我連忙脫下了之前身上華麗繁複的衣衫裙釵,換上了一件水藍色繡白蓮花的襇裙,一枝累絲孔雀簪,雀首垂下一串碧藍的寶石。鏡中人明麗高貴,可是臉上卻依舊有著一份清雅。我看著雕花銅鏡中那個不一樣的自己兀自笑了,這個是他熟悉的,也是我熟悉的淩雪薇。 海晏堂建在離御花園不遠的地方,是先皇建與全貴妃有孕休養之所,沈羲遙即位後便將這裡賜給了裕王做宮中居所,即使裕王早已開衙建府。這裡寧靜安和,周圍是淺水柔花,看不到宮中飛簷的一角,也沒有那深紅的宮牆時時告誡著,這裡,充滿了血的氣息。 我跟在沈羲遙的身後,他一直輕輕拉著我的手,他的手溫暖寬厚,可是我的手在他的手心裡,卻絲毫沒有感到溫暖,我的心中緊張無比,可是臉上還要裝做什麼都沒有的神情,微笑著聽他跟我說話。走過一段香花滿徑的路,一轉彎就看見了海晏堂,外表看起來這裡樸實無華,但是卻透著無盡的閒適,即使知道自己身處深宮,我還是有那麼一瞬覺得自己仿佛還是那個在閨閣中自在的淩家小姐,那個無憂無慮的快樂的女子。可是也就只有那麼短短的一刹那。 海晏堂內的裝飾擺設也透著樸實,可是卻都是精細的玩意,許是裕王住進來的原因,這裡也看不到絲毫的女人的留存,到處都是男子平易溫和的氣息。有侍女站在四處,當我隨沈羲遙走進的時候紛紛跪了下來,沈羲遙只一揮手,就匆匆的走進了一間內室,我卻邁不開步子了,因為我知道,他就在那裡。 可是還是走了過去,他半靠在床上,沈羲遙早已免了他行禮的規矩,可是在看到我走進的時候,他卻掙扎著起身半彎了腰:「小王參見皇后娘娘。」他的臉色是那麼的蒼白,我分明看見他唇角細微的抽動和他額上細密的汗珠。我心痛到了無法言語,可是沈羲遙看著我,他不知道之前那些我和裕王的交集,他只以為這是裕王全家禮的表現。我只有帶著溫和的笑走到他的床邊,用那麼陌生的口氣說道:「王爺為了國家受此重傷,本宮在此替大羲的子民謝過了。」說完微微福著身,不由想起初次我單獨遇見他的情景,那時我告訴他自己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他那時爽朗的笑回蕩在耳邊,我的眼角有些濕潤,早已物是人非了。他勉強笑著:「皇后娘娘過獎了,這是羲賀應該做的。」就這樣說了很久的話,其實一直都是沈羲遙在說,我偶問上幾句關於裕王如今傷勢的話,囑咐著裕王好生的休養,一切都那麼正常,仿佛我們就真的是第一次見,我盡一個做嫂子的責任而已。「王爺一定要好好的養病才是,御醫開的藥如何,可有效果?」 「藥一定要讓手巧心細的宮女煎來,王爺這裡的侍女可還夠用,本宮再派些人來吧。」……就這樣說著郝無意義的話,夾雜在沈羲遙的關心中。外面的天傳來低沉的隆隆做響的聲音,一場大雨即將來臨。張德海走到沈羲遙的身邊小聲說著什麼,我看到他的目光一轉,臉色微露喜悅,輕輕的點了點頭,站起身,我也跟著起身,羲賀的眼神中有一抹不舍和悲傷,我知道自己亦是。「魏王今日已入京了。」沈羲遙說著:「朕和他可有三年未見了。」羲賀也笑起來:「去歲我倒是見過大哥一回。沒有什麼變化。」沈羲遙點點頭:「他一直都是那樣子。朕已下令明日賜宴,不過就是家宴,你身體可還行?」 羲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轉過眼去含笑看著沈羲遙:「可以的皇兄不必擔憂。」沈羲遙點著頭:「你好生的休養,朕走了。」他一回身卻一下撞在剛剛端藥低頭進來的侍女身上。「砰」的一聲,那紫砂的藥碗摔在地上,黑色的藥汁灑了滿地,他的身上也都是散發著濃重的苦味的藥汁。那侍女嚇得跪在地上,沈羲遙沒有說話立刻就有侍衛將那女子拖了出去,我站在他身邊拿出絹帕仔細的為他擦著,餘光處就看見羲賀哀傷的目光緊緊的落在我的身上,手不由慢了下來。沈羲遙抓住我的手說:「不擦了,朕回去換件。」說完看了看腳下一群忙碌的收拾的奴才,黑苦的藥汁被迅速的擦去,我看見他皺皺眉:「這藥……」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心裡「突突」跳著,帶著一絲的期盼和緊張,但是大多都是溫柔得體的笑著說道:「這藥可是要按時用的,如今灑了,這些丫頭做事不力,臣妾擔憂這藥煎的火候。」 沈羲遙看著我,他的目光明亮:「朕也是擔憂這個。」我輕輕的福身半跪下:「若皇上相信臣妾,臣妾願為裕王親熬一次藥,以帶我大羲百姓感謝王爺的功勞。」沈羲遙看了我好久好久,我擔憂得不敢抬頭,自己這話,似有些過了,他不會起疑吧。可是他後面的話讓我放下心來:「也好,那就委屈你一次了。」我心裡感到巨大的欣喜,強按住笑說道:「臣妾遵命。」 第四十二章 看著那金黃的龍袍一擺尾,帶著大批的侍從離開,我站起身,回頭看羲賀時他的臉上充滿了猶豫和喜悅,我招手喚來海晏堂裡的侍女:「這藥方在哪?可有已經準備好的?」那侍女恭著身:「回皇后娘娘,配好的藥是有的,那邊已經在煎了。」我低著頭不去看他只輕輕的說:「已經煎上了?本宮去看看。」說著要走,他咳了幾聲,我看了看外面狂風大作的天,笑著回身:「王爺請稍等,本宮去看看。」我看見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疲憊,我咬咬牙走了出去。 這海晏堂裡的侍女,都是這皇宮裡選出來的,更何況如今他病了,那麼作為他的兄長,沈羲遙派來了他身邊的幾個侍從,更不消說之前在這裡的宮女太監的來歷了。我不敢貿然的做什麼,一旦被皇帝知道我和他之前的交集,那麼,受牽連的人,就不只是我一個了。 在煎藥的房間中我站在一隻藥罐前,文火細細的熬著,連綿不斷的嫋嫋的白煙在我上方盤旋不去,我盯著那白煙,看著它升騰成萬千的形態,飄渺中我就看見了那池碧波,那叢荷花,他的笑就依稀在那裡閃現,那麼溫暖,我的眼淚就在不知不覺中掉了下來。天真悶,我有些喘不了氣了,雨怎麼還不下下來呢,我回頭看了一眼那門外一片天,一個身影就出現在眼前。他穿著薄薄的月白衫子,只是在休息時的衣著外面披了一件褂子,他的身影不若我上一次見他是那樣偉岸,他消瘦了許多,之前溫潤的臉龐如今盡是不健康的蒼白,他一手抓著門邊,一雙眼睛就直直的看著我,我定在那裡,看著他的模樣,心酸不已。身後煎藥的白煙就這樣攏在我們中間,好象隔了一層輕柔的紗,目光不真切起來。我知道,這不是紗,是一條永遠無法穿越的星河。我閉上了眼睛,有冰涼的東西滑落,我轉身,藥已經煎好了,再回身,那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我歎了口氣,這裡的丫鬟不知去向,想來是被他支開了,可是我竟沒有發現,許是之前太入神。擦了擦眼角,惠菊就在此時進來了。我指指已經好了的藥:「你端去給王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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