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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君凜眸中滑過一絲恍悟與懊惱,看了一眼仍冷臉不語的訾槿,憤然轉身走出朝鳳宮。

  看著君凜憤然離去的背影,訾槿心中說不出的快意,耳邊突然響起仇白鳳那日所說的話,連忙坐起身來,看看身上早已被換去的衣物:「嬤嬤我的以前的衣袍呢?」

  陸嬤嬤惋惜地看著遠去的君凜,側臉看向訾槿:「娘娘找那幹嘛?」

  訾槿忙道:「我身上有一段拇指粗細的凝神香,你見了沒?那可是極為珍貴的藥材。」

  陸嬤嬤想了想,連忙從梳粧檯前的抽屜裡拿出那截香來,笑道:「這不,知道這隨身不離的東西定然對娘娘很重要,老奴早給娘娘收起來了。」

  訾槿接過那香,輕嗅了嗅,緩緩地松了口氣。她軟軟地靠在床上,出神地盯著手中的香段,思緒不知飄往何處。

  滿川風雨看潮生(十)

  辰國霞央宮內。

  司寇郇翔望著滿園的木槿花,嘴角露出一抹恍惚的笑。

  樂兒就是這樣,從來都說不喜歡她,總是說著如何的討厭她,其實心裡卻是最在乎她。

  當初這宮裡有多少靜雅別致的宮殿,樂兒都不要,卻偏偏要了冷清破舊的霞央宮。雖然樂兒不說什麼,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那時他隨自己住進宮中,雖是司寇家的小世子又是帝后的弟弟,但他在這宮中並無任何名分,更不會有自己的宮殿。這霞央宮如何的冷清,也是她送給獨孤郗徽的,獨孤郗徽有的,他沒有,他又怎能甘心呢?獨孤郗徽連夜逃出宮後,樂兒便占了他這比冷宮還不如的宮殿。

  這園中的盛開的木槿花株株都是稀有的,不知那時樂兒花了多少心思才把這些珍稀的東西養活養好。今日這金碧輝煌的霞央宮比得宮中的任何大殿,都要來得矜貴精緻,哪裡還有當初的蕭瑟冷清的模樣。一點點的小東西樂兒都如此的計較,又怎會真的不去在意她呢?

  「皇上節哀。」

  司寇郇翔轉身,淡漠疏離地笑了笑:「魚落姑娘可有事?」

  魚落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魚落得知皇上已經兩日未出這殿門了,擔憂異常,特地來看看。」

  司寇郇翔垂眸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罷了。」

  魚落柔然道:「皇上莫要神傷,那時你也看到王爺的神態了。他眉角含笑,嘴角輕揚,一臉的滿足安詳之色。皇上該知道,那腐骨髓心並無解藥,王爺即便是在世也需日日受那噬心之痛。如此對王爺來說,不過也是一種解脫。」

  司寇郇翔沉吟了片刻,方道:「姑娘有何事,可直說。」

  魚落愣了一下,隨即一笑:「皇上萬不可繼續傷神下去……十日後月國新帝大婚,所娶之人是誰,皇上心中最是清楚。」

  司寇郇翔墨玉般的眸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斂下眼眸:「姑娘繼續說。」

  魚落笑道:「當初皇上憐我身世,為給主子還情,予我今時今日的一切。魚落心中感激,但皇上亦該知道,魚落為心愛之人步步籌謀,所為的是什麼。如果皇上還想迎回主子,應該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麼。」

  「姑娘所說的,我都知道了。」司寇郇翔淡淡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又看了一眼窗外開得異常燦爛的木槿花:「只是不知姑娘自小時便步步為他,他將來又會如何對待姑娘呢?」

  魚落愣了愣,微微一笑:「多謝國君為魚落費神。只是時候已是不多,皇上有這時間為魚落著想,還不如快快想想該如何迎回主子才是。」

  司寇郇翔側目看了一眼魚落:「明日,朕要見玉夫人。」

  魚落眸中滑過一絲光芒:「皇上不愧第一才子之名,連夫人在辰國都能算到。皇上放心,魚落定會安排。」

  月國御花園。

  園中的那些茂盛嬌豔的花兒,仿佛是被這火紅的夕陽鍍了一層金輝。訾槿看著錦囊中的半截香,愁眉不展地走在御花園中。明日就到了與師娘約定的期限了,可君凜自那日起,再不來朝鳳宮了,自己去見他均是被擋在門外。那時怎麼就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呢?

  「槿兒在煩什麼?」一個熟悉而又蒼老的聲音,打斷了訾槿的思路。

  訾槿側目,蒼勁挺拔的老樹下,一個乾癟瘦小的老人拄著拐杖,孤然而立。仿佛是一夜之間被抽幹了身上所有的僅剩的精氣,她如冬日的野草一般枯黃分叉的髮絲披落在兩肩,溝壑縱橫的臉上,寫滿了抑鬱愁悵,那曾經炯炯有神的雙目,已是一片渾濁。

  那曾經年輕的楚楚動人的容顏……那曾經蒼老卻不失威嚴的面容啊……

  「是你!」訾槿驚然。

  玉夫人一步步地、顫巍巍地走到訾槿身邊,緩緩伸出手撫了撫她的長髮,慈愛地笑道:「槿兒就如此的不想見我嗎?」

  訾槿退後兩步,一臉戒備地:「有事嗎?」

  一瞬的靜默。

  玉夫人僵硬地放下手,笑道:「沒事,就不能來看槿兒了嗎?」

  訾槿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四周,想也未想快步朝樹林走去。

  玉夫人搖了搖手中東西,輕輕地說道:「槿兒難道不想要這鑰匙嗎?」

  訾槿猛地頓住了腳步,轉身看向玉夫人手中的鑰匙,冷笑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如今槿兒人已困在此地,我還有什麼好騙的?」

  訾槿側目沉思,冷聲道:「要如何,你才肯將鑰匙給我?」

  玉夫人望著訾槿防備的神情,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良久,方才再次開口說道:「槿兒這幾日可曾去看過凜兒?」

  訾槿生硬地轉過頭去,不再言語。

  玉夫人接著說道:「凜兒自那日後,除去早朝便是飲酒,昨日生生地喝到了吐血,槿兒可知道?」

  訾槿怔了一下,硬聲道:「與我何干?」

  「槿兒真真無心呐,還記得當初你在淮陰城受傷的那次嗎?……槿兒自小體質異于常人,那次受傷又頗為嚴重,離州乃至月國所有的大夫都已束手無策……凜兒心焦欲狂,日日給你輸送內力,夜夜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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