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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後來我借君贏之手將一本療傷的樂譜交與凜兒,那療傷的樂譜急劇耗費人的內力,我思索再三並,交待了君贏將月國的高手派過去,定要助凜兒為你療傷。可凜兒卻不管不顧,不假任何人的手,便將那樂譜生生地彈奏了十五日直至你醒來。其實你若細心便早該發現了,凜兒的武功早就廢了七七八八了,這幾年如何的調理也才恢復兩成左右。

  你知道程青松當初為何收你為徒嗎?並非他看出了你的天資,而是他知道了你身上有近三十多年的功力啊……你看看……看看凜兒他是如何待你的,難道你就一點也感覺不到他的心嗎?御醫說你若動怒怕有小產的危險,他明明那麼想守在你的身邊,卻怕聽到你說出那傷人的話後與你動怒爭吵,唯有日日喝酒讓自己醉倒,才能控制不讓自己去找你。」

  訾槿僵在原地,心中說不的滋味。說不感激那是假的,可是感激又能如何呢?自己的心本來就不在君凜身上,即便對他再好,即便再想報答他,也不過是塗添誤會罷了。她轉過臉去,遮掩著眼底的狼狽:「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滿川風雨看潮生(十一)

  訾槿僵在原地,心中說不的滋味。說不感激那是假的,可是感激又能如何呢?自己的心本來就不在君凜身上,即便對他再好,即便再想報答他,也不過是塗添誤會罷了。她轉過臉去,遮掩著眼底的狼狽:「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玉夫人搖頭歎息一聲:「我知道那孩子不是凜兒的。」

  訾槿心中微微一驚,隨即笑道:「我從來都沒說過那孩子是他的。」

  玉夫人眸中閃過一絲神傷,沉聲道:「若你想要這鑰匙,那麼你便要承認這孩子是凜兒的!」

  訾槿驚愕地望著玉夫人,良久:「夫人你這是……為何?」

  玉夫人緩步走到訾槿身後,單手拉住訾槿的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那時,我本一心想著讓你們在一起,可君贏去後……我逐漸明白了,兩個人,只有一方付出感情的的話,付出的人會很累,而承受的那方也會很累。若是非要綁在一起一生的話,無非只是塗添折磨罷了。可君凜那孩子,自小便是個死心眼,那時我怕他如果沒了你,不知該變成什麼模樣。如今倒好了,你有這個孩子,只要凜兒認為是自己的,那麼就算將來你真的走了,凜兒也有個念想,有個牽掛,這樣他才不會做傻事……」

  玉夫人漸漸抓緊了訾槿的手,身子越發激動顫抖,「你想想他曾經為你的那些個事,即便你從不領情,但你真的能狠心,狠心地看著他為你瘋癲才行嗎?……哪怕不為這鑰匙,就當還我老太婆當年護你為你之情,就當還他在那淮陰河畔的救命之情,就當還他的情深如廝還不行嗎?……只是一個孩子……只要讓他知道那孩子是他的便行……我和凜兒要的不多,不敢奢望將這孩子從你身邊搶走,也只是要個名分……不,我們連名分都不敢奢求……只要槿兒承認那孩子是凜兒的便好……還不行嗎?」

  訾槿怔然地望著玉夫人含淚的雙眸:「假如,我告訴君凜這孩子是他的,你……就要放了我嗎?」

  玉夫人將手中的鑰匙塞到訾槿的手中,眸中含淚地點了點頭:「怎能不放你?難道還真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逼死不成嗎?」抬起瘦骨嶙峋的手,一點點地撫摸著訾槿的臉,玉夫人欣慰地笑著,「……那司寇郇翔是個好人,槿兒跟了他也不會吃苦。」

  「可他和魚落已經……」

  「以前不是挺精明的孩子嗎?怎麼到了他的身上就拐不過來彎呢?……司寇郇樂那時身中劇毒,唯有君家才有解藥,司寇郇翔一直對他那弟弟寶貝到心尖裡去,又怎能看著他吃苦。那時我就給君凜出了個主意,讓司寇郇翔昭告天下迎娶魚落,以換取解藥。」玉夫人笑著點了點訾槿的額頭。

  訾槿側目沉吟了片刻,眸中閃過一絲頓悟:「原來是一箭雙雕啊……夫人真真是棋高一著,如此,一來讓我對司寇郇翔產生了誤會,君凜趁此機會掠人;二來昭告天下的封後大典讓魚落和她的兒子成了辰國正統的繼承人。假如司寇郇翔禪位的話,子嗣自是最首先的,如此算來司寇郇樂便被排到第二位……」說到這裡,訾槿不由冷笑,「夫人倒是還放不下這江山啊……」

  玉夫人眸中滑過一絲神傷,側目對訾槿頜首而笑:「槿兒總算是通透……我既然都告訴你了,也不怕全說了。當初司寇郇翔雖是答應下來,卻存了別的心思,所以他們大婚後,我便讓魚落將她的身世與往事全盤托出,想讓司寇郇翔掂量著是為你還情,還是留著他那心思……你猜司寇郇翔是如何做的?」

  訾槿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那時我如此的誤會他,不知他該是怎樣的傷心……又怎會……」

  玉夫人笑道:「槿兒莫要妄自菲薄,你有如此的想法……便是踐踏了司寇郇翔對你的真心,你想想以前再想想現在……司寇郇翔是如何對你的?……那時我讓魚落去試探的時候,也並未抱有多大的希望。可這司寇郇翔,真真讓老太婆我刮目相看啊……」玉夫人拍了拍訾槿的手,輕歎一聲,「想來當初皇后說的,並非絕對啊……司寇家也不是每個都是狼子野心的……魚落的孩子已被司寇郇翔立為辰國太子……你知道了嗎?」

  訾槿怔了下,一種柔軟酸澀從心底蕩漾開來,漆黑的眸中爬上一抹甜意,眉宇間隱含喜悅。良久,她那眉頭又逐漸地蹙起:「那司寇郇樂怎麼辦?」

  玉夫人愣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側目看向遠處,她沉默了一會,娓娓說道:「司寇郇樂所中之毒,並無完全的解藥,只能用藥壓制……為了不讓弟弟遭受那日日的嗜心之痛,司寇郇翔已求下了散仙醫聖為司寇郇樂解毒。那散仙說司寇郇樂慧根至靈,這毒又陰狠萬分,便收了司寇郇樂為徒,雲遊四方去尋那解毒良方去了。」

  訾槿眸中閃過一絲惆悵:「大位從來都非他所想,也許雲遊四處對他來說,總比他一個人坐在那個位子上要好得多吧。」

  玉夫人緩緩從腰間拿出一個瓶子,塞到訾槿手中,笑道:「槿兒說得對,那大位並非是人都願坐的。」

  訾槿疑惑地看著手中的瓶子:「這是?……」

  玉夫人轉過身去,背對著訾槿說道:「槿兒不想恢復武功嗎?這便是那藥的解藥。再過不了幾日司寇郇翔也該到了,救了你師父後,你們便快快走吧……走得遠遠的,別讓凜兒找到了……」

  訾槿心中說不出的複雜,原來猜忌與厭煩的心情逐漸地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所替代:「夫人……」

  玉夫人仰天輕笑了兩聲:「槿兒莫要多想,我願放你也只是為了換取司寇郇翔手中的江山罷了……你,走吧。」

  訾槿心中酸澀交加,低低地說道:「夫人當初的還魂之恩,訾槿無以為報,請夫人受訾槿三叩。」

  玉夫人猛然轉身,眸中含淚,伸手拉住正欲下拜的訾槿:「槿兒……你需知道,你這一拜,我們……我們從此便沒有以後了,槿兒……你可知道我有多捨不得你?……可惜你的心不在凜兒身上……你若要真心想謝我……我只求你,只求你在走之前對凜兒好些……最少,最少也讓他有點回憶……」

  槿兒,你曾說那是我們的凜兒,也曾說是他和你的凜兒,如今他已經走了,此時的你也不願要凜兒了……那麼,就讓我,就讓我盡最後的能力,好好守護咱們三人的凜兒吧……

  訾槿紅著雙眸,努力地點點頭:「夫人放心,即便不為夫人……便是為了那淮陰河畔的救命之恩,訾槿也不會……也不會再傷他。」

  玉夫人轉過身去,不著痕跡地擦掉臉上的淚水,哽咽道:「好好好,這就好……我這便走了,若讓他知道我與你見了面,又該亂想了。」

  夕陽中玉夫人蹣跚的背影,讓訾槿的淚越流越凶:「夫人!」

  玉夫人扶住身旁的樹木,停住了腳步。

  「寶羨他……可還好?」

  玉夫人背對著訾槿,點了點頭:「好,寶羨他很好。」

  訾槿哽咽道:「魚落呢?……若此事完了,夫人又會如何對她呢?她以前已是那樣……夫人將來可否好好待她,幫槿兒……幫槿兒補償她?」

  「槿兒不必內疚,魚落當年的所作所受並非全部為你……那時梨貴妃與二皇子野心勃勃……君贏無暇防顧……我便派了魚落暗中保護凜兒。那些年裡魚落早已對凜兒傾心……槿兒放心,無論如何……將來凜兒總是要納她的……也算是償了她了。」玉夫人緩緩回頭,只看了訾槿一眼,便快步朝遠處走去。

  訾槿的淚止不住地落著,對著玉夫人越來越小的身影,大聲喊道:「夫人保重啊!」

  玉夫人小小的身影在夕陽中停頓了一下,慢慢地消失在轉角處……

  滿川風雨看潮生(十二)

  轉個半個皇宮,訾槿終於找到了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將那鑰匙埋進草叢的泥土中,點燃蜂至將它插在鑰匙上。弄好一切後,望著逐漸黑透的天空,訾槿才一步步地走回朝鳳宮。

  這一道道的走廊,自己曾走了四年,那時雖然有種被囚禁的感覺,但是人平日裡卻是異常快活沒有負擔。那時想的最多的便是如此打發那枯燥的一日又一日,無聊至極的時候自己總是愛戲弄小喜寶,每每看著他咬著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哀怨模樣,自己心中說不出的享受。

  魚落總是對自己那麼好那麼好,處處為自己著想,冬天時給自己縫製皮袍,夏天的時候總是想辦法將那儲存不多的冰塊偷來給自己解暑。她無怨無悔地為自己遮擋了多少明槍暗箭,若沒有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活得如此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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