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二〇三


  君凜抬眸問道:「明晚的大宴可得準備妥當,萬不可讓他找到機會。」

  祁詠躍微然一笑:「陛下放心,如今姑娘在你手中,太上皇自是要顧及姑娘,斷不會貿然行事。」

  君凜抬眸看向擺放在一旁的白玉琴:「將槿兒的東西,都安置在這個殿,讓奴才們小心著點,別碰壞了。」

  祁詠躍面有難色地說道:「陛下如此怕是不妥,姑娘此時並無名分,若貿然將她安置正宮,定會遭人非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君凜將訾槿身上被褥從新整理了一遍,緩緩地站起來走到外間,看了一眼祁詠躍邊走邊說道:「這宮殿被就是為她備下的,若沒她朕要這宮殿有何用?!誰敢非議?」

  祁詠躍緊跟在君凜的身後,輕應了一聲,隨即輕手輕腳地關上了大殿的門。

  待腳步遠去,訾槿緩緩地睜開清明的雙眸,這皇位原來真的並非君贏禪讓,而是他奪去的,可君贏從他兒時便處處為他,他明明知道卻為何還要逼父讓位呢?難道連這幾年都等不了嗎?月國子嗣單薄,君安突然暴斃,甚至連條血脈都未留下,如今這月國也就剩下他與君赤,他卻連個郡王都不願分封,還將他囚禁廢院,他怎會變成這樣?!

  陛下?呵呵……好個陛下啊……自耀辰亡後,三國的皇帝雖分割了江山卻俱不成陛,不過是知道這江山並未統一,稱了也是枉然,如今他才登基便換了稱呼,真真是野心昭然啊。

  近午時,訾槿才懶懶地起身,她活動活動手腳,輕撥了一下端正地擺放在案幾上的白玉琴。被下了三日軟筋散又坐在馬車上日夜奔波了三日,雖說那藥並不傷身,但又怎有手腳有力、腳踏實地的感覺好啊。

  輕輕地推開窗,訾槿深吸一口氣。七月正是繁花盛開的季節,這朝鳳宮自君贏在位時便種下許多的稀世珍草,那時經常繞過重重守衛來這裡偷花,自是對這宮殿裡的花花草草輕車熟路得很。只是那時又怎會想到自己能光明正大地入住這空了這些年的宮殿呢?

  「姑娘醒了?」

  訾槿回眸便看到那日的老嬤嬤,隨即笑著點了點頭。

  老嬤嬤拿起宮女託盤裡的火紅衣袍,走到訾槿面前低聲說道:「姑娘先更衣吧。」

  訾槿有點尷尬地退後兩步,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老嬤嬤:「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老嬤嬤並未勉強,將衣服恭敬地遞到了訾槿的手中。訾槿打開衣袍看了看,輕呼了一口氣,幸好是改過的衣袍,否則若真穿上宮妃的正裝衣袍,只怕自己連路都不會走了。

  老嬤嬤看著訾槿松了一口氣的模樣,輕笑道:「姑娘所有的衣物都是連夜地改了的,衣袖都仿若男袍的樣式,群擺也不長,袍子連腰身都不讓收。陛下對姑娘真是用心極了,這樣的小細節都交待了好幾遍。」

  訾槿穿好衣袍,站在一人高的銅鏡前看了又看,確實是又舒服又好看。這些年自己一直著男裝,還真未穿過這般好看的女裝,更何況還和男袍一樣方便。

  洗漱以後,訾槿坐在銅鏡前綰著平日的髮髻,卻被老嬤嬤笑著接過了那發:「姑娘一身女裝,怎能再綰男子的髮髻,讓奴才來給主子綰吧。」

  訾槿收回手,從銅鏡看著身後的人:「嬤嬤怎麼稱呼?」

  「姑娘若不嫌棄就叫老奴一聲陸嬤嬤吧。」陸嬤嬤頭也未抬地說道。

  陸嬤嬤的手法極為嫺熟輕巧,輕巧地邊將訾槿的前頂作齊額短髮梳理得平直,修飾著過於長的發,使頭髮不於障眼,邊將齊腰的長髮收起了一部分,編成了數個辮子,綰成了一個花樣的髮髻,最後身後留下的一部分長髮,自然下垂。即便是如此講究的髮髻,訾槿也未感到半分的疼痛。

  訾槿欣喜地看著自己的新髮髻:「從未見過有人綰這樣的髮髻,嬤嬤的手真是靈巧,真真好看。」

  陸嬤嬤笑了笑,並未說話,從宮女手中接過一個以細細的、金絲、銀絲編成的蓮花冠,又將把許多鮮紅的花瓣放進了蓮花冠內,仔細非常地將那蓮花冠扣在了方才的髮髻上。那編織的連花瓣如蟬翼一樣輕薄透明,紅豔與金絲銀絲相輝映。

  天然的花香透過編絲的細眼悄悄發散,訾槿深吸了口氣。

  極品紫春,驅蚊凝神之用。這花冠不但巧奪天工,又能如此實用,真是不錯啊。

  訾槿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側目問道:「為何如此實用好看的髮髻,從未見有人梳過?」

  陸嬤嬤輕輕笑了笑:「這是前朝遺留的髮髻,並非誰都能梳的,再說這蓮花冠在三國中已禁用多年了。」

  訾槿蹙眉問道:「為什麼?」

  陸嬤嬤道:「姑娘該知道的,前朝女帝生性喜荷,蓮花不也叫荷花嗎?只是這花冠要比荷花要小得多,比較像睡蓮多些,所以才叫蓮花冠。」

  訾槿眼神頗為複雜地看著銅鏡中自己:「想來這髮髻也是那時女帝梳的吧,所以至今無人敢效仿。」

  陸嬤嬤笑道:「陛下特意吩咐給姑娘梳這種髮髻,說是怕蚊蟲過多,擾了姑娘。陛下真是把姑娘疼到心尖上去了,老奴進宮這些年來,無論是這時還是那時,從未見過如此受寵的娘娘。」

  「是嗎?」一聲尖銳的聲音,生生地插了進來。

  陸嬤嬤驚慌地轉身,戰戰兢兢地朝那人跪了下來。

  訾槿蹙眉回眸看向來人,一身粉色的宮妃裝更顯得她白皙水嫩,細細彎彎的眉下一雙杏仁般的眼眸,眸光卻出奇淩厲逼人,小巧而豔紅的唇因怒氣而緊緊地繃著。

  明明長就一副嬌柔小巧的靈氣模樣,可那雙圓圓的杏眸中所迸出的冷光,卻給人一種窒息般的壓迫。歲月似乎未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痕跡,這位年過雙十的太子妃一如當年那般的貌美。

  「是你?……見了本宮為何不跪?!」

  咄咄逼人異常尖銳的聲音,讓訾槿的眉頭深皺著。她側目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一直認為這些年來自己的變化可謂翻天覆地,她怎麼也能一眼便認出自己來?

  跪在一旁的陸嬤嬤悄悄地拉了拉訾槿的衣袍,訾槿微然一笑,站起身來,行了一個端正的宮禮:「訾槿給娘娘請安。」

  「啪!」訾槿未及反應之時,已摔倒在地,臉上傳來火辣辣地疼痛。她抬手摸了摸熱辣辣的臉,看了看太子妃以及她身後的嬤嬤和眾宮女,心中越發的惱怒。可惜自己的武功被那該死的化功散壓制,要不怎能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這就是為什麼那麼討厭這、那麼討厭這的人、討厭這的一切,真讓人噁心、真讓人厭煩、真讓人難受,這宮能把人活活地憋死、活活地憋死!

  太子妃上前一步,一腳踩在訾槿的手上:「誰准你穿正紅的?!誰准你戴這蓮花冠的!?」

  訾槿試圖將手從她腳下抽出未果,唯有惡狠狠地瞪著懿貴妃。

  「啪!啪!」結結實實的兩巴掌,訾槿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臉疼得更加的厲害。她狠狠地瞪著太子妃身後連抽自己三巴掌的那個老嬤嬤。

  這老嬤嬤的狠毒,自己當年在君安家的後院早就見識過的,如今倒是都用到了自己身上。

  「還看!」太子妃話未落音,那老嬤嬤便又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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