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一六六


  「我是為了他嗎?!我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你?!我要幫你拿回所有!我如今已是這般模樣了!要這些身外物還有什麼用?我只是想幫你奪回所失去的!我有錯嗎?我有什麼錯?!」玉夫人滿目猩紅,大聲道。

  訾槿冷笑一聲:「幫我奪回所失去?呵……既然不存私心……為何要教導君凜要如何待我?此次君凜回來性情大改,你敢說不是你所教導的?他本早在一個月前到了山中鎮,暗中調遣兵將,你卻在我眼下製造他剛到的假像!讓寶羨一次次地暗示我,君凜待我如何如何好,你策劃這些的時候也全是為了我嗎?你捫心自問,這天下你真是要奪給我的嗎?」

  「你明明記得,這天下要給凜兒,不是我的意願,是你!」玉夫人雙眸炯然地盯著訾槿。

  「不見棺材不落淚!」訾槿眸中滿是決絕之意,猛然拔出手中的金簪,對準君凜的胸口猛然刺出……

  「納藍風槿!」玉夫人尖聲叫喊道。

  簪子刺破了衣袍,停在胸口,訾槿緩緩回頭:「想好了嗎?」

  「解藥……在我的頭上的檀木步搖裡。」

  君凜凝視著從傷口中一點點流出的血液,眸底的愛戀也一點點隨之流失,隨之填滿眼眸,是恨意,滔天的恨意。

  訾槿一點點地站起身來,虛脫般地丟棄了手中染滿鮮血的金簪。訾槿走到玉夫人的身邊,抽出她頭上的檀木簪,放入懷中,腳步輕浮地朝洞口走去。

  「槿兒……」玉夫人混濁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一步步遠去的訾槿,「你……對凜兒真無半分的感覺嗎?……那山中鎮的一切……都能作假嗎?」

  訾槿回眸,怔怔地望著君凜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那俊逸的臉上溫情已消失不見,黯淡死寂的鳳眸中隱約能見到淡淡的恨意。訾槿輕聲回道:「沒有。」

  苦海,泛起愛恨,在世間,難逃避命運……相親,竟不可接近,你我應該相信是緣分……①

  君凜……恨我吧……你……終將擁有皇位……執著於心……不如相忘天涯。

  路過獨孤郗徽時,一道亮光滑過眼際。訾槿緩緩地彎下腰去,猛地將一塊玉珮從他身上扯下,放入懷中,再撿起地上的劍緊緊地握著。

  獨孤郗徽看著訾槿一舉一動,張了張嘴似是要說什麼。

  訾槿轉過臉來冷冷地撇了獨孤郗徽一眼:「這玉珮是我的,並非你娘子之物。」

  「小啞巴……呵呵……你逃不掉的,『不日穀』此時固若金湯,你哪也去不了。」安樂王嘴角掛著壞笑,「小啞巴……你再也逃不掉了。」

  司寇郇翔溫玉般的眼眸,緊緊地盯著訾槿的一舉一動,眸底隱逸著異樣的情緒。瑩粉色的唇輕輕開啟,卻發不出半個音來。

  訾槿赫然回眸,嘴角掛著冰冷的笑容,默默地掃了一眼倒在四周的人,大步朝洞外走去。

  「小姐這是要去哪?」一把劍,擋住了訾槿的去路。

  訾槿斂住腳步,冷笑:「梧桐,這時是何意?」

  梧桐秀魅的臉龐,睫毛濃密如扇,漆黑的眼眸,如盈盈秋水般清澈:「小姐,梧桐反悔了,梧桐不能讓你走。」

  訾槿眸光一冷:「我走了,你才能與寶羨一起,過那些你想過的生活。」

  「小姐休想再騙我!寶哥哥眼中根本就沒有我,只有你死,只有你死了,他才能看見我!」梧桐眼底滿是嗜血的狂亂。

  「在這?他的眼下殺我?……我看你是瘋了。」訾槿冷聲道。

  「梧桐沒瘋,梧桐知道,只要在他的眼前殺了你,即便他不愛我也會恨我。得不他的愛,便讓他恨。」

  梧桐越來越狂亂的眼神,讓訾槿的心跟著慌亂起來。說不怕死那是假的,眾人都被自己下了「樓闌紫」,若無解藥的話,十個時辰之內,不但失了武功,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既然將梧桐這枚暗雷埋下,此時也只能自救,當初真不該太信梧桐:「梧桐怕是不知道,暗息與主子有血的契約,處處護我實屬無奈,但我與他之間並無半分男女之情,你也知道他……」

  梧桐不等訾槿把話說完,單手刺向訾槿的面額。第一招下手,顯然已動了殺招。

  訾槿大驚之下,抬起手中的劍朝梧桐擋去。梧桐的劍網舞得嚴密,「當」、「當」聲不絕於耳。三招之後,訾槿便知自己絕非梧桐的對手。與梧桐對招之時,訾槿也才明白,那時若安樂王動半分殺心,一招之下自己不死也是重傷。

  梧桐嘴角突然詭異地一笑,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猛地放出暗器。訾槿大驚,一時間竟忘了閃躲。

  危急時刻,訾槿只覺一個人影飛撲而來,在千鈞一髮之際用身體將自己護住。

  訾槿的身體被來人擋住著向後退去,耳邊聽到救自己的人沉悶的痛哼聲。一瞥間,梧桐啟手放出了的藥粉氣息撲面而來,讓訾槿驚到極處。

  那人揮袖一掃,藥粉瞬間散去,他抱起訾槿朝洞外飛去。洞外一陣騷動,那人閃電般地繞過眾人的包圍,飛出了惜梅園。

  「東南方向藏有馬匹!」黑暗中,訾槿急聲說道。

  那人有些身形不穩地朝訾槿所說的地方飛去,一棵大樹之下找到了一匹烏駒。

  那人抱著訾槿飛身上去,微微喘息著:「怕是送不了你了。」

  聽到那人的聲音,訾槿驚得猛然抬頭。入目的銀髮如雪,散落一地驚鴻,那張如夢似幻的臉龐近在咫尺,瞬時訾槿紅了眼眶:「怎麼是你……」

  司寇郇翔垂下眼眸,輕聲道:「想走……便走吧。」

  「那邊!在那邊!快追!」遠處噪雜的腳步聲打斷了司寇郇翔的話語。

  訾槿兩根銀針紮進司寇郇翔的傷口之中,拉起他的手讓他環住自己的腰,再狠狠地拉住韁繩:「先逃出去再說。」話畢後,二人絕塵而去。

  一路狂奔不知轉了多少個狹道,穿過了幾片雪林,慢慢已是綠色的大地。東方漸漸發白,訾槿終於停了下來。

  「穿過這個峽谷,便安全了。」訾槿望著遠處的日出,臉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良久後,身後卻沒有半點回應。訾槿臉色瞬間鐵青,她想下馬,可司寇郇翔的手緊緊地扣著自己的腰,臉靠在自己的肩頭,肩頭微涼。訾槿手指微顫摸了摸肩頭,卻發現那裡的衣襟滿是鮮血,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探視著司寇郇翔的鼻息,卻已是微弱至極。

  訾槿從懷中掏出一個冰玉瓶,倒出一顆血紅色的藥丸,塞入司寇郇翔的口中。訾槿順手摸下了載初帝髮髻上的簪子,輕輕地拍了拍馬,然後猛地刺了下去,本疲倦不已的馬兒發瘋般地沖向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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