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一五〇


  安樂王嘴角上揚,笑意直至眼底。他拿起酒壺坐在訾槿的身旁,說道:「捨命陪君子。」猛地灌了一口,眼淚差點兒被嗆了出來,「咳咳……喝這麼烈的酒。」

  「呵呵……不烈。酒不醉人,人自醉。若想醉,桂花釀也能醉人……」訾槿細細地抿著壺中的酒,「不辣,是苦的,真的是苦的……」

  安樂王狐疑地看了訾槿一眼,學著她的模樣細細地抿了一口。

  「是吧,是苦的吧?又苦……又澀……」訾槿盯著安樂王問道。

  「嗯,有點兒澀,但不苦。」安樂王看著訾槿的側臉,輕聲回道。

  訾槿歪著頭湊近安樂王的臉,似在想他的話是真是假,「明明……是苦的。不一樣嗎?你嘗嘗……我的。」她拿起自己手中的酒壺,猛地朝安樂王口中灌去。

  「咳咳……咳咳……」安樂王來不及防備,被灌了幾大口,「死啞巴,尋死嗎?」

  「呵呵……不……不敢……」訾槿看著安樂王吃癟的模樣,心中大有快感,毫不掩飾臉上燦爛的笑意,她抱起酒壺又喝了一口,「苦……不苦?」

  安樂王看著她笑得如偷腥的小貓一般,滿腔的怒火頓時散去。他學著訾槿的模樣,抱著壺灌了好幾口,搖搖手中已空了一半的酒壺,「不苦……甜的。」

  訾槿盯著安樂王,漸漸地眼前更加模糊,迷離的眸子中滿是思念。小白也分不清苦和甜,小白不知道誰好誰壞。自己一直都欺負他,他卻……他卻以為自己很……可為什麼自己一直欺負他?為什麼總是欺負他?

  安樂王白皙的臉也逐漸變得酡紅,他看著訾槿出神的模樣,也跟著愣了神。半年多未見面,她比以前白了許多。她以前比自己矮了許多,如今倒是高出了自己的耳垂。這半年多她似乎將以前沒長的身體都補了回來,只是那漆黑的眼眸中似乎埋藏了更多東西,又似乎異樣的清澈透明,抬眸間多了一絲嫵媚和妖嬈。如今醉酒後,她更添了幾分脆弱和刁蠻,比往日更惹人喜愛。

  「小啞……」看著訾槿越來越近的臉,安樂王猛然噤聲,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是叫我小紫嗎?小紫小紫……小白……真的是小白嗎?」訾槿一遍遍地摩挲著安樂王的臉,滿眸的欣喜。

  「小紫?」安樂王怔怔地看著訾槿,狹長的眸子中一片水霧。她的手很軟,很舒服。多久,多久沒人摸過自己的臉了?

  「嗯,是我是我。小白你回來了,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我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你不要我了嗎?不要我了嗎?」訾槿抱住安樂王,眼淚止不住地淌著。

  溫軟在懷,安樂王白皙的臉上霞紅一片,滿眸的柔情。他緩緩地伸出手,一點點地環住懷中的人兒,安撫著她的情緒。他滿足地嘆息一聲,緊緊地閉上雙眼。不想了,不想了,只要她在,便什麼也不想了。

  訾槿的情緒一點點地平復下來,她如貓一般乖順地依偎在安樂王的懷中。炭爐因無人照料已經熄滅了,屋內的溫度逐漸降下來,訾槿感覺有點兒冷,手不自覺地朝安樂王的衣服裡伸去,觸及之處卻比自己的手還要冷。

  訾槿不解地坐起身來,歪著頭看著安樂王,思索良久,隨即有點兒委屈地說道:「天熱,身上涼……地上也涼……可我……冷。」

  她坐起來時安樂王已經睜開眼睛,不解地看著她,待聽到她委屈的話語後,他寵溺地一笑,「不冷……不冷……」話畢,抱起她搖搖晃晃地朝床榻走去。

  訾槿調皮地一笑,抬腿蹬掉了腳上的鞋子,環住安樂王的脖頸,「你伺候……更衣……你不是學了嗎?」

  安樂王的雙眸凝睇著訾槿,「好……你說什麼……便什麼……」他小心地將訾槿放在床上,笨拙地解著她身上的盤扣。

  訾槿的雙肩輕顫,想笑又怕打擊到眼前的人。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快要睡著了,突然一陣冷風襲來,她猛地瑟縮了一下,困意頓時全無。

  安樂王看到訾槿冷得直哆嗦,連忙拉起錦被蓋在她的身上,自己也躺了進去,將她摟在懷中,柔聲哄道:「睡吧……」

  訾槿抬眸凝視著安樂王的睡臉,卻不敢真的閉上眼睛。

  安樂王看著訾槿癡傻的模樣,心底愈發柔軟起來,臉上滿是寵溺之情,嘴角微微上揚,眸光璀璨動人。

  訾槿如受到蠱惑一般,被他無瑕的笑顏定住了身形。她癡癡地靠了過去,小心地伸出舌尖,試探著輕吻安樂王的唇。安樂王渾身僵硬,不知所措地抱住訾槿,不知回應,也不會回應。

  面前的人還是如先前那般青澀,但是沒有拒絕自己。漸漸地,訾槿不再滿足於唇齒間的嬉戲,舌頭試圖撬開那道緊閉的唇線,卻無力讓它開啟。

  安樂王忍不住顫抖了幾下,緊張得不知所措,唯有死死地咬住牙關。

  訾槿微微喘息著,抬眸癡癡地凝視著他那雙水霧蒙的眸子,「不怕……是我……」她輕拍著他的身子,再次壓上他的唇。

  安樂王的雙眸微微眯著,不自覺地啟開了雙唇,學著訾槿的模樣小心地伸出舌頭,卻被她的舌緊緊地纏住,無力遁逃,唯有承受。

  訾槿極力取悅著面前的人,時而小心甜蜜地吻著,時而挑釁似的深入。小白,我的小白……

  安樂王身上的褻衣不知何時已褪下了大半。訾槿的唇探到他的耳際,引來他陣陣戰慄,一股莫名的快感自他心底升起。這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快感,人仿佛快要爆發了,又仿佛快要窒息了,讓他又是期待又是恐慌。

  訾槿悄悄地探出手去,卻碰到一處硬痂,她的眸子中添了幾分疑惑,毫不猶豫地起身,猛地扯開他的褻衣。

  「不——」安樂王的身體猛地一僵,想遮掩已來不及了,他心中滿是惶恐。

  一道猙獰的疤痕從小腹一直劃至大腿根,訾槿心底泛起陣陣疼痛,看這疤痕便知道那人下手有多狠了。誰忍心如此待你?

  安樂王閉上雙眸,瑟瑟發抖,已不再試圖遮掩那處不能見人的傷疤。

  訾槿憐惜地一點點地撫摸著那道疤痕,「還疼嗎?莫怕,是我……不怕……」她吻著他的額頭、他的眉、他的眼,舔去他睫毛上的淚珠,唇細細地描繪著他的唇,然後緩緩地移至他的耳垂,憐惜地吻著,輕輕地吹著熱氣,引起他陣陣戰慄。

  「嗯……」那莫名的快感再次襲來,安樂王溢出細碎的呻吟。

  訾槿迷離的眸子染上一絲欣喜,嘴角露出一抹憨笑。那時小白不止一次地拒絕過自己,每每想來心裡總是羞憤難平,原來……他並非要拒絕自己,而是有心疾。但是似乎有哪裡不對,哪裡不對呢?

  迷蒙中,訾槿滿心柔軟地輕拍著安樂王微微顫抖的身子。小白……小白……我的小白……

  安樂王靠在訾槿的肩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滿腔的暖意與狂喜。庸醫……庸醫……他們居然那般嚇唬自己!槿兒……槿兒……我的小啞巴……

  安樂王的眸中泛起喜悅的漣漪,溢滿了愛意。他緩緩地抬起頭來,凝視著身旁已熟睡的人,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唇和那張依然緋紅的臉頰。「暫且饒過你……」他伸手去拉枕頭,卻感到手中一陣刺痛,扔開枕頭便看到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

  血順著傷口流了出來,安樂王卻無暇顧及。他凝視著訾槿的睡顏,心底的疼痛氾濫開來。他用未受傷的手撫摸著訾槿的臉,是怎樣的恐懼,讓你睡覺都不安穩?你害怕嗎?怕成這樣嗎?我的小啞巴……你要讓我的心疼成怎樣,你才甘心……你不再信我了是不是?對不起……對不起……

  安樂王將匕首放回原處,不管手上的傷,將訾槿攬在懷中,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原來將她擁在懷中是如此的滿足,原來自己想要的並不多。

  月如鉤,紅綃帳內卻是一片褪去凡俗的溫馨……

  第五十三章 恍然一夢憶前塵(三)

  耀辰532年延載十六年仲夏

  仲夏的夜總是很短暫,天剛濛濛亮,未央宮西側廂房的宮燈亮了一夜。一道黑影滑過,直直地落在房門前,閃身進了廂房。

  宮燈下坐著一個小小的人兒,巴掌大的臉蛋,賽雪的肌膚,兩腮泛紅,一雙圓圓的眸子因惱怒而通紅,櫻桃般的小嘴微微撅起。若不是頭上的男士髮髻,絕對會以為眼前是個女娃。

  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在小人兒面前,「……昨夜陛下請帝后殿下到御花園小酌,殿下因身體不適而未去,後來獨孤側……呃……獨孤公子恰好被獨自酌酒的陛下看見,讓其留下作陪。沒多久,獨孤公子在陛下懷中睡去,陛下親自將其送回了霞央宮,此時方才離去。」

  「哼!恰好看見?親自送回?她抱他回去的?她在霞央宮過夜了?」司寇郇樂板著臉問道。

  黑衣人猶豫片刻,「因獨孤公子熟睡,故而陛下不得已。在屬下看來陛下當時已有點兒醉了,怕是到了霞央宮便困了,因而直接歇下……」

  「哼!」司寇郇樂猛地起身,一把掃落桌上的瓷器,「陛下可是早朝去了?」

  黑衣人額頭上已滲出汗珠,「嗯,想來這會兒已經開始早朝了。」

  司寇郇樂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著,「哥現在可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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