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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屬下來時,殿下仍在未央湖……獨酌。」

  司寇郇樂拉了拉身上的衣袍,「莫驚動了哥。」話畢,快步走了出去。

  正值仲夏,空氣蒸騰,樹木生長得異樣繁茂。以往蕭瑟的霞央宮遍植各地珍貴樹種,一片生機勃勃的綠色。單看這四周的奇樹異花,便可知道此時霞央宮的主人聖寵正隆。

  一聲古怪的呻吟自房內傳出,熟睡中的獨孤郗徽猛然坐起身來,臉色緋紅,呼吸粗重。他愣了一會兒,怯怯地拉開身上的薄被和褻褲,「啊——」

  伴著這聲尖叫,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公子怎麼了?」

  「公公,我……」獨孤郗徽看了看身上,又看了看福來公公,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福來公公上前數步,待看清楚獨孤郗徽身上的東西時,傻笑了兩聲,「呵呵……公子莫哭莫哭,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啊!待奴才稟告了敬事房的公公,陛下得知後定會給公子名分的。」

  獨孤郗徽疑惑地看著福來公公,「可是我……可是這……」

  「公子莫要著急,待奴才細細給你說來。有了這些東西便說明公子已長大成人,有了誕育的能力。這些便是公子的子孫。」福來公公臉上的喜色怎麼也掩飾不住。

  「可是……我什麼也不知道。它自己就……髒了衣褲。」獨孤郗徽面露難色地說道。

  福來公公走近兩步,輕聲哄道:「公子昨夜是否一直和陛下一起?」

  「嗯……昨夜娘子送徽兒禮物了,公公看。」獨孤郗徽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連忙拉下衣服,將昨夜文上的桃花露出來炫耀。

  福來公公細細地看了看那桃花,臉上的喜色更甚,「這是守宮砂啊,陛下親手給公子上的嗎?」

  「當然了。」獨孤郗徽驕傲地說道。

  「好好好!太好了!陛下如此重視公子,可見公子重回鳳儀宮的日子也不遠了。」福來公公笑了一會兒,再次問道,「昨夜上花之後,陛下可有對公子做什麼?」

  獨孤郗徽想了一會兒,說道:「娘子……娘子抱著我一直搖啊搖,拍啊拍,我就睡著了。」

  「呵呵……公子可是明白了。」福來公公一拍大腿,大聲笑道。

  「那我……我該如何?」

  「公子莫要緊張,以後……」

  房內的聲音漸漸地小了,司寇郇樂雙目呆滯,如木偶般機械地走出了霞央宮的大門。

  剛下早朝,君贏便出現在女帝的面前。

  「哥哥並未早朝,所為何事?」女帝微微一愣,隨即問道,「可是病了?」

  君贏垂下頭回道:「帝后殿下一直在未央湖邊獨酌,此時並未回宮。是司寇小世子得知你昨夜宿在霞央宮,一怒之下跑去霞央宮,卻聽到了獨孤小公子與福來公公的對話……如今他在未央宮大發雷霆。殿下對此不管不問,陛下是否過去看看?」

  「罷了,這個小魔星打不得罵不得,朕不願違逆心意去哄他,隨他鬧去吧。」一夜宿醉讓女帝頭疼無比,自是沒有心力去管這些,她此時只想回鳳儀宮休息。

  「陛下,司寇小世子是聽到了……」君贏看著女帝欲言又止。

  「聽到什麼,如此大驚小怪的。」女帝臉色蒼白,痛苦地皺起眉頭,不經意地問道。

  「聽說獨孤小公子夢中失精,而後失魂落魄地回了未央宮。」君贏的頭一低,緊咬牙關說道。

  女帝微微一愣,「不是都治好了嗎?」

  「怕是沒好。按照他們的年紀早該……司寇小世子比獨孤小公子還要大上七個月,按道理也……可是一直未見動靜。司寇小世子一向機敏過人,想來受傷時便知道此傷會危及什麼。如今聽到這個,怕是真的害怕了。」君贏垂下頭,有點兒磕巴地說道。

  女帝想了一會兒,說道:「可這事……朕去怕是不合適吧。哥哥呢?哥哥如此寶貝那小魔星,怎會不管?」

  君贏心中微微嘆息,想了一會兒,「昨夜君贏去請殿下,殿下並未應充。之後一直在未央湖獨酌至此時,該是以為小世子單純地鬧性子。陛下若想拿回兵權,何不趁此機會去未央宮看看司寇小世子,然後給殿下說上幾句貼心話。」

  女帝心中一動,嘴角微微上揚,「擺駕未央宮。」

  剛進未央宮,便聽到瓷器碎裂的聲音和孩童的叫駡聲。滿地狼藉,宮女太監跪了一地,那青衣小人兒奮力地摔打著東西。

  女帝站在大殿門口,微微皺眉,撫了撫額頭,壓下心中的怒意,耐心地輕聲問道:「樂兒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司寇郇樂回頭看到來人,頓時紅了眼眶,大聲叫道:「你走!你走!回你的霞央宮!」

  女帝走進大殿,柔聲哄道:「是誰惹了朕的樂兒?」

  司寇郇樂猛地推倒了身邊的桌子,女帝因徹夜未眠和宿醉,精神並不好,一不小心被桌子生生地砸到了腳。猛烈的劇痛讓她的精神一下子緊繃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忍著疼痛抽出腳來,「樂兒這下解氣了?」

  司寇郇樂看到厚重的桌子砸在女帝的腳上,心也跟著揪緊,見她還裝作沒事的樣子,頓時更加生氣,「誰讓你來的!你娶了那貴君,建了那太平軒,還來這裡作甚?你不是不喜歡我和哥了嗎?」他越說越委屈,眼淚怎麼也忍不住,哭得好不傷心。

  見司寇郇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女帝心中的怒意也消了不少。她上前兩步蹲下身去,攬住司寇郇樂,「朕讓樂兒受委屈了是不是?別哭,別哭……是朕不好,是朕不好,冷落了樂兒。」

  原本僵直著身子哭泣的司寇郇樂聽到這般軟話,猛地摟住女帝的脖頸大聲哭了起來。

  女帝微微一愣,隨即將他抱起來,隨便找了張完好的椅子坐下來,輕撫著他的後背,「樂兒莫哭了,再哭便岔氣了。都是朕不好,冷落了哥哥和樂兒。」

  過了好一會兒,哭泣聲漸漸地小了,司寇郇樂緩緩地抬起淚眼,「我……我是不是壞了?是不是要和公公們一樣了?」

  「胡說!」女帝一聲怒喝,把司寇郇樂嚇得一哆嗦,她連忙安撫道,「樂兒莫要亂想,樂兒的病早已治癒,此事……有早有晚,因體質而異,樂兒怎能有如此荒謬的想法?」

  司寇郇樂緊緊地抓住女帝的衣袍,將頭埋在她的胸口,「我怕……我好怕……我不想那樣……我……」

  女帝輕拍著懷中的小人兒,「樂兒莫怕,朕說過會護著樂兒,護樂兒一生。有朕在樂兒便不必怕。」

  聽到此話,司寇郇樂本已慌亂不已的心頓時安定下來。一宿未眠和一早的折騰,他早已筋疲力盡。此時他靠在溫軟的懷中,困意一陣陣襲來。他安心地閉上雙眸。

  待到司寇郇樂睡熟,女帝抱著他站起身來,只感到受傷的腳傳來陣陣劇痛。她努力地挪了幾步,才將小人兒放到小床榻上。外面的宮女太監立即起身,開始收拾這滿室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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