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槿如畫(111)_張瑞

一一一

　　訾槿拎起籃子朝廚房走去，少年連忙跟了進去。訾槿將兔子和山雞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裝在兩個盤子中，盛了三碗米飯。少年幫忙端了出去。

　　鄉村人都很樸實與羞澀，少年很少吃菜，一直悶頭扒飯。

　　訾槿好笑地搖了搖頭，夾起一塊兔肉放在少年的碗中，「石兄弟多吃點兒菜，我們兄弟初到此地，多虧了石嬸子和你們的照顧。」

　　小白端著碗，蠢蠢欲動地盯著訾槿夾的兔肉，見她把肉放入了少年的碗中，他墨玉般的眸子瞬時黯淡了幾分，委屈地撇了撇嘴。

　　少年抬頭咧嘴一笑，「你別跟俺這麼客氣，叫俺石頭吧。兄弟來兄弟去，俺聽著彆扭。」

　　石頭淳樸的模樣讓訾槿的笑意更加深了。她夾了一隻雞腿放到石頭的碗中，「嗯，石頭若不嫌棄我兄弟二人，直接稱呼我們小紫、小白即可。」

　　小白緊緊地盯著雞腿，當看到它又落入了石頭的碗中，隨即低下了頭垂下了眼簾。

　　「不嫌棄不嫌棄，俺娘說你們是好人。」石頭當下急了，連忙說道。

　　「這幾日多虧你們照顧小白，所以石頭要多吃一點兒。」訾槿看出了石頭的羞澀，又含笑地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中。

　　石頭也不客氣，一直悶頭吃飯。小白也沒再抬頭，乖順地吃著碗中的飯。

　　訾槿含笑地看著石頭粗魯的吃相，有生之年能再次見識到鄉村人的淳樸和善良，她的心中滿是愉悅。

　　村裡人吃飯的速度快，石頭吃完後匆匆離去。

　　送走了石頭，訾槿也吃飽了。小白端著碗就是不起身，時不時地偷看訾槿一眼。訾槿也不著急，坐在原地等著他。

　　小白見人都走了，訾槿還是對自己不管不問，頓時無比委屈。他放下手中的飯碗，抿著嘴一動不動地看著訾槿。

　　訾槿見小白放下了飯碗，以為他吃好了，看了看他碗中剩下的半碗飯，皺了皺眉頭，卻未勉強他。自己長期受逼飯之苦，自是知道其中滋味，所以不願勉強小白。

　　可看在小白的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他抿著嘴，含著淚看著訾槿，收走了自己的碗。

　　訾槿發現了小白的反常，連忙放下手中的碗，摸了摸他的額頭，「怎麼了，不舒服嗎？」

　　小白垂下眼簾，搖了搖頭。

　　「是哪兒疼嗎？」

　　小白又搖了搖頭。

　　「那是怎麼了？方才不還好好的嗎？」訾槿輕撫著小白的後背，柔聲問道。

　　小白抬眸看向訾槿，模樣顯得十分委屈，「我沒吃飽。」

　　訾槿撲哧笑出了聲，「沒吃飽繼續吃就是了，怪我怪我，沒注意小白有沒有吃飽就收了碗。」

　　訾槿連忙找了幾塊好肉放進小白的碗中，把箸遞給他，「小白要多吃點兒，今天多虧了小白咱們才能吃上兔子和山雞，小白真是好厲害啊。」

　　小白低著頭吃飯，小聲說道：「方才對我……不管不顧，他走，才想起我。」

　　訾槿愣愣地看著小白，想笑又不敢笑，這算不算是吃醋呢？好現象啊！

　　「他是客人，自是要多加照顧。小白是自己人，自是要照顧客人啊！方才小白一直吃飯不說話，哪有一點兒主人的樣子。」

　　小白垂下頭，「不要客人，只要小紫，小紫不能要客人。」

　　訾槿從身後抱住小白，蹭了蹭他的臉，輕聲說道：「別氣了，咱們初到此地，自是要對別人好一點兒。但小白要記住，他們對我來說都是外人，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絕對不會丟下你，知道了嗎？」

　　小白扔下手中的碗箸，轉身抱住訾槿，「你對他好，我看不得，很難受。就咱們倆，才可以。」

　　訾槿嘴角的笑意加深，輕撫著小白的背，「好，小白說的，就咱們兩個。以後無論如何就咱們兩個，小白可不能反悔。」

　　小白抬眸淺笑，「不悔。」

　　訾槿緊緊地摟住小白，心境一片開闊，笑意直達眼底，原本的擔心也放下不少。她輕吻了一下小白的耳垂，「小白真好。」

　　小白如觸電般猛地捂住耳朵，墨玉般溫潤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迷茫。

　　「小白別怕，這是為咱們的約定蓋的章。親吻在我的家鄉只是一種禮節，就像你們辰國的下跪一樣，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訾槿連聲哄道。

　　小白狐疑地看了訾槿一會兒，「小紫經常這樣嗎？」

　　「當然不，我們只吻最親的人和最愛的人，知道了嗎？」訾槿看著小白的眼睛說道。

　　小白嘴角的笑容若隱若現，「以後最親、最愛就我一個，可好？」他緊緊地抱著訾槿，期盼地看著她。

　　訾槿的眼睛微微泛酸，靠在小白的肩頭，「好。」

　　訾槿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快要跳了出來。酸澀交加，又微微泛著甘甜，這是一種全新而奇妙的感受，是盲人看到了一線光明，是沙漠中垂死的人找到了綠洲，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草繩，是迷路的人重新找到了方向。

　　小白，只要你不離開我，不背棄我，不騙我，即便是死，這次我也絕不會先放手。

　　小白，我走不動了，也不想走了，我們一直生活在這兒，可好？

　　小白，如果你還沒學會愛，那麼以後我教你如何愛，可好？

　　第三十九章鏡花水月能幾何（二）

　　雞鳴三聲，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露珠掛在青青的草葉上，空氣裡彌漫著一種特別的恬靜，輕輕的薄霧將村莊縈繞起來。

　　「啊——」

　　本就睡得不大安穩的訾槿被身邊的尖叫聲嚇得猛地起身，只見小白眼中滿是慌張，「小白，怎麼了？」

　　「血，受傷了，好多血。」小白驚慌地指著自己衣服上的血，還有訾槿腿上、身上未幹的血跡。

　　訾槿猛地拽起被子裹住了自己，臉微微泛紅，暗自惱怒，月事已經好幾個月沒影兒了，為何偏偏這個時候來湊熱鬧？

　　「不是，不是受傷，是……是昨天……昨天殺雞的時候不小心濺到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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