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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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溪公公端著小碗快步走了進來,「陛下,藥已煎好。」 「還不快端上來,讓殿下喝下!」延載女帝慌忙起身,站到一邊,卻聽到細細的抽泣聲,轉眼看到一個紫色的身影縮在角落裡,低低地啜泣著。 延載女帝輕輕地走過去,小心地蹲下來,「樂兒?」 司寇郇樂抬起頭來,滿面淚痕、雙眼紅腫地盯著延載女帝,然後猛地撲了過去,大聲地哭泣起來。 「樂兒不哭,莫要吵醒了哥哥。」延載女帝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司寇郇樂的背,眼底卻閃過一絲煩躁。 司寇郇樂緩緩地抬起頭來,「是樂兒不好,是樂兒惹哥哥生氣……樂兒惹哥哥生氣了……嗚嗚……」 「不是樂兒的錯,是哥哥看雪時忘記穿衣了,和樂兒無關。」延載女帝柔聲哄道。 「真的嗎?」司寇郇樂抬起眼眸,呆呆地問道。 延載女帝輕輕地撫了撫司寇郇樂的頭髮,柔聲說道:「真的。」 「陛下,宰相大人候在門外。」一個小太監站在門前說道。 「還不請宰相進來。」延載女帝微微轉頭,厲聲說道。 「宰相大人說……說……」 「說什麼?」 「宰相大人說,他是來帶走小世子的。風寒易傳染,小世子身體弱……」 延載女帝瞪大了眼睛,抱起司寇郇樂快步朝門外走去,待出了門,便看到一位身穿正紅色朝服,年逾六十的老者筆直地站在門口。 「宰相大人是何意?」延載女帝眼底閃過一絲精光,沉聲說道。 司寇宰相緩緩回頭,目光如炬地看了女帝一眼,躬身說道:「老臣不知陛下何意?」 「帝后殿下今日病重,你不去探望便也罷了,為何還要帶走樂兒?」 司寇宰相微微一笑,「陛下也說了,帝后殿下病了,小兒身體孱弱,若是染上便不好了。」 「難道殿下就不是你的兒子嗎?」延載女帝眼中冒出火光。 「陛下須牢牢地記住,從陛下立他為後的那日起,他便只是陛下的夫君,與我司寇家無半點兒瓜葛。他在時牢牢護住陛下,老臣自是要顧忌他的感受,如今他病重,若是……老臣今後便只有樂兒一個兒子。陛下還是陛下,老臣還是老臣,再無半點兒瓜葛!」司寇宰相轉過身冷冷地說道。 「你,大膽!」 「陛下快將小兒還來,如今老臣家中只有一子,能為老臣養老送終了。」司寇宰相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伸出手欲接過司寇郇樂。 「我不走,我要看著哥,我要陪著哥。」司寇郇樂緊緊地抱住延載女帝的脖子。 「陛下,難道你真要我司寇家絕後不成?」司寇宰相雙目炯炯地盯住延載女帝,話中已有惱怒之意。 延載女帝咬著下唇,後退了兩步,不敢抬眸看向司寇宰相咄咄逼人的模樣。她垂著眼眸,緩緩地放開手,將司寇郇樂放到地上。 司寇宰相身後的老者一身家僕裝扮,上前欲抱走司寇郇樂。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陪著哥,我要看著哥!哥會沒事的,哥會沒事的!你說啊,哥一定會沒事的!」司寇郇樂死死地抓住欲轉身離去的延載女帝,大聲叫嚷道。 延載女帝猛地一震,迅速伸手拉過司寇郇樂,死死地抱在懷中。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哥哥會沒事的,宰相大人還是早些回去吧。」 「陛下是何意?莫不是你敢保證小兒沒事?就算是天子,也須知生死不由人的道理!」司寇宰相猛地上前兩步,厲聲斥責道。 延載女帝並未如往日那般忍讓,她死死地盯住司寇宰相,一句一字地說道:「朕是天子,所以朕一定會庇護哥哥的安全!哥哥會沒事的。」 司寇宰相眯著眼睛與延載女帝對視,良久,方才移開目光,「樂兒,隨父親回去。」 「不!我要看著哥,等著哥!」司寇郇樂緊緊地抱住延載女帝的脖子,倔強地說道。 「你……孽障!」司寇宰相狠狠地瞪了司寇郇樂一眼,轉身離去,那老僕緊隨其後。 待司寇宰相走遠,延載女帝軟軟地靠在門邊,手微微顫抖著,眼底閃過一絲怨毒。 司寇郇樂緊緊地摟住延載女帝的脖子,附在她耳邊小聲說:「你莫怕,哥會好的,哥會好的……我會一直護著你,不會讓父親傷你的。你莫怕,我還在,我在這裡父親便不會動你。你莫怕……莫怕……」他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恐懼,一遍遍地說著,不知是在安慰女帝還是在安慰自己。 「陛下,陛下!帝后殿下喝不下藥了。」 「什麼?!」延載女帝大驚失色,猛地站好,抱著司寇郇樂朝殿內奔去。 司寇丞相與那奴僕打扮的老者一同坐進車裡。 「翔兒怎麼樣了?」剛剛坐穩,司寇宰相已忍不住發問。 「風寒倒是不礙事,只是昨日看到那般事實,心中難免有痛。老奴本想強行將大公子帶回宮的,可這事必須他自己想明白了。若這次醒來,他也就想透徹了,以後絕不會再犯傻了。」那老僕人低下頭說道。 司寇宰相輕歎了一聲,「翔兒連性格都和她如此相像……世間那麼多的女子,為何偏偏喜歡上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這不是給自己找苦頭吃嗎?如今知道了倒是好事,相信他以後再不會這般死心眼兒了。只可憐我的翔兒又為了她吃了一番苦頭。看著樂兒哭成那般模樣,想來翔兒也好不到哪兒去。」 「老爺放心,我已用真氣給大公子護住了心脈。三位太醫對老爺忠心耿耿,自會聽老爺的吩咐,此次大病也讓她有機會報答大公子對她的好了。若沒了大公子對她的真心庇護,說不定她早已……若因此次大病她與大公子成就夫妻之實,也不枉老爺這般費心了。」 司寇宰相苦笑了一下,「罷了,那女娃如此不知好歹,我只可憐翔兒的一片癡心罷了。只希望經過這次,能讓我可憐的翔兒得償所願。當初老夫機關算盡,怎就從未想過翔兒會對她如此用情呢?」 那老僕垂下頭,低聲安慰道:「老爺不必自責,你今日的這番話,已將那人逼到死角了。她心中定是已明白,大公子是唯一能給她依靠和安全的人。過了這次,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今後她一定會好生對待大公子的。」 「如今我這做父親的能為翔兒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只希望我兒能早日想開才是。這事莫要告訴樂兒的亞父。」 「老奴知道了。」 三日了,今年這場雪來得特別猛也特別持久。夜已深沉,窗外還飄著細細的雪花。未央宮內,六個火盆不停歇地燃著,所有的御醫都在冰天雪地裡候著,三日兩夜未曾離開未央宮半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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