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槿如畫(97)_張瑞

九七

　　「你們……你們想幹嗎？別過來……別過來……鬆手！」訾槿後退數步，卻被兩人狠狠地按住，拖到椅子上。她拼命地掙扎著，卻怎麼也抵不過兩個人的力量，「西樂——西樂——你想幹嗎？！」

　　四個人合力將訾槿妥妥當當地綁在椅子上。她努力掙扎，仍是掙不脫。她怒視著安樂王的背影，「西樂，你總要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安樂王臉上一片陰冷，只有把玩著玉珮的手指微微輕顫著，「明知故問！讓方老先生進來，守好門，誰也不准進來！」

　　「是。」四名太監俯首離去。

　　不一會兒，一個白髮白須的老者背著一個小箱子走了進來，對著安樂王的背影微微一躬身，徑直走到訾槿身邊，摸著她的脈搏。

　　老者紅光滿面，一雙小眼漸漸地眯成了一條縫，「好脈，好脈！此子自出生便被人喂下大量珍貴藥材，世間罕見啊。老夫從醫一生，從未見過這般珍貴的藥人！好，好，好！王爺四年的時間果然沒有白費。不出三個月，老夫定能讓皇上徹底恢復！」

　　訾槿瞪大了雙眼，定定地看著安樂王的背影，怯怯地說道：「西樂……你不會……」

　　「方老先生請吧。」安樂王迅速打斷了訾槿的話，閉上雙眼，輕聲說道。

　　老者微微一笑，緩緩拉開訾槿的衣袖，將一個牛皮筋一樣的東西紮緊了她的手臂，然後從身旁的箱子內取出一根半寸長的空心銀針，一點點地紮了進去。

　　訾槿疼得驚叫一聲，安樂王的手輕顫了一下，緊閉雙眸，不敢回頭。

　　老者迅速地解開牛皮筋，血順著空心銀針一滴滴地流了出來，老者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訾槿冷哼一聲，扭開頭，不就是個無償獻血嗎，又不是沒獻過，至於嗎？

　　安樂王一直不曾轉過頭來，他纖長的手指細細地摩擦著手中的玉珮，仿佛要磨出一朵花來。

　　血一滴滴地流著，直至那個瑩綠色的小碗被裝滿。老者慎重地將碗放到桌上，才拔出銀針，從箱子內拿出一塊白色布條輕輕地擦拭了一下，將銀針收好，躬身說道：「王爺，已是妥當了，還請王爺快將這血送到皇上那兒，快快服下。」

　　訾槿坐在原地，一陣頭暈耳鳴，暗道自己沒出息，當年一次獻了那麼多血都沒事，這次不過是小小的一碗血就挺不住了。不能暈，不能暈，不能讓西樂看扁了。

　　安樂王轉身走到訾槿身邊，伸出手想去端那只碗，手卻停在半空中，他似是無意地看向訾槿。

　　訾槿察覺到他的目光，迅速地別過臉，不去看他。

　　「來人！」安樂王猛地收回手，走至門邊喊到。

　　一名太監躬著身子上前一步，站到了安樂王的面前。

　　「將這血迅速送到鳳儀宮，讓福來看著皇上服下。」

　　「是。」太監領命進門，端起那碗血，快速地朝門口走去。

　　「慢點兒！若灑了半滴，本王要你的命！」安樂王眼眉一挑，怒聲說道，話畢先行離去。

　　看著安樂王遠去的背影，訾槿再也抵抗不住陣陣眩暈，緩緩地閉上了雙眸……

　　第三十四章前塵往昔一場夢（十二）

　　初冬時節，耀辰皇宮內粉妝玉砌，銀裝素裹，天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大片大片的雪花隨著凜冽的西北風，肆虐地在天地間飛揚著，空中傳來尖厲刺耳的呼嘯聲。

　　延載女帝身著白色翻毛披風，靜靜地站在風雪裡，眺望遠處被積雪壓得彎曲了的樹枝。她滿眸的迷茫與彷徨，遠遠地看去，仿如一座雕像。

　　站在不遠處的太監總管忠溪焦急地看著雪地裡的女帝，一副進退兩難的模樣。

　　雪勢越來越大，滿身風雪的延載女帝紋絲不動，迎著風雪站在原處。

　　太監總管忠溪又是心疼又是焦慮，卻不敢上前，心中責怪影衛不知道盡忠職守。

　　良久，女帝緩緩轉身，忠溪公公連忙迎了上去，輕柔迅速地拍打著女帝披風上的雪花。

　　「君贏回宮了嗎？」延載女帝斂下眼眸問道。

　　忠溪公公躬身回道：「影衛大人暫時還未返宮，不過……」

　　延載女帝緊閉鳳眸，滿面倦容，「但說無妨。」

　　「今兒一大早，司寇小世子便進宮來了，本要去未央宮請安，不知從何得知了……獨孤小公子是陛下的側妃，小世子聽後，臉色陰沉地出了未央宮，直奔霞央宮。」忠溪公公將頭低得死死的。

　　「小世子去了多久了？」延載女帝緊鎖著眉頭，聲音萬分疲憊。

　　「此時大概已到了霞央宮。」

　　女帝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遠處的積雪，「擺駕霞央宮。」

　　忠溪公公緊張地抬起頭來，焦急地說道：「陛下……此時還是……莫要得罪了小世子才是。你也知道帝后殿下對小世子疼愛萬分，若是此時得知小世子在陛下手中受了委屈，心中會作何感想？陛下暫且忍耐一下，等御林軍統領之位……」

　　「擺駕霞央宮！」延載女帝的聲音中已有淡淡的惱意。

　　忠溪公公嘆息一聲，低聲喝道：「陛下擺駕霞央宮！」

　　延載女帝坐在禦輦上，雙眉緊鎖，煩憂之色盡顯。忠溪公公幾次想要進言，終是欲言又止，只恨眾人的腳步怎會如此之快，才一會兒工夫便到了霞央宮門口。

　　延載女帝凝視著霞央宮斑駁的大門，坐在禦輦上，並無下來之意。

　　忠溪公公暗自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瞬，女帝已緩緩起身。

　　延載女帝拉了拉身上的白色披風，深吸一口冷氣，制止了來人的通報與跟隨，隻身往霞央宮內走去。

　　忠溪公公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緊緊地跟了上去。

　　「小公子快快住手……小公子……住手……」遠遠地便聽到福來公公焦急的聲音。

　　一進宮門便看見穿橙色衣服與穿青色衣服的兩個小人兒在積雪中滾來滾去。福來公公圍著翻滾的兩人，焦急地走來走去，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延載女帝凝視著在雪地裡打鬥得不相上下的兩個小人兒，半晌也不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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