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九六


  霞央宮易主後,再無半點兒當初冷宮的蕭瑟,一夕間竟變得比未央宮還要富麗堂皇。

  安樂王眉頭緊鎖,面窗而立。窗外還是漆黑一片,他的手不安地敲打著窗臺,眼底青紫一片,想來又是一夜未合眼。

  錦禦悄然入室,跪在安樂王的身旁,「王爺……」

  安樂王的手一下子捏住了窗臺,臉上卻還是一片鎮靜,「說。」

  錦禦將頭低得死死的,「錦禦聽從王爺的吩咐,昨晚一直守在未央宮。皇上酉時入了未央宮,一直到寅時,上朝前才從裡面出來。和往日那般懷揣外袍,衣衫不整。」

  「賤人!」安樂王一掌擊斷了窗臺,憤然轉過身,滿臉的肅殺之氣,「這麼說,皇兄這十幾日都宿在未央宮?」

  「想來該是。」錦禦的聲音雖低,但其中的肯定卻不容置疑。

  「廢物!那麼多人居然連皇兄都看不住,要你們有何用!」安樂王一腳踹開身旁的椅子,因憤怒已滿臉通紅。

  「皇上的武功修為,王爺是知道的。他若想擺脫眾人的跟隨,有的是辦法。此次若不是王爺的猜測,誰會想到皇上會日日宿在未央宮。皇上每次都是朝未央宮的反方向走的,誰曾想此時的皇上還會有如此的……如此的……」

  「心計是吧?」安樂王冷笑一聲,「你們須知道皇兄是個什麼樣的人,縱然沒有完全清醒,對付你們還是綽綽有餘!」

  「屬下愚鈍,請王爺責罰。」錦禦俯下身去,狠狠地叩了一個頭。

  「責罰你有什麼用?要不是小啞巴身上有皇兄的氣息,我也不會想到……皇兄已經這般模樣了,居然還忘不了她。」安樂王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錦禦抬起頭來,小心地看了一眼雙眸緊閉的安樂王,「王爺,不如告訴皇上實情吧。皇上為了那人傷情一生,如今……王爺用皇上的信任……拿魚落姑娘欺騙皇上,又怎堪忍心……」

  「放肆!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對本王說教!」安樂王抬腳踢在錦禦的胸口上。

  錦禦捂住胸口,不敢置信地望著站在上方的安樂王,嘴角溢出鮮血。

  「你別忘記了,現在誰才是你的主子!那人憑什麼得到皇兄的寵愛,她以前沒資格,現在更是沒資格!皇兄現在有了魚落,已心滿意足。誰若是要說出這個秘密,本王便讓他再也開不了口!」安樂王狹長的眸子中迸出陰毒的寒光。

  「自從那人將錦御賜給王爺,王爺便是錦禦唯一的主子。錦禦自那日起對主子從無二心,只是憐惜皇上一片癡心,卻被王爺如此利用。不說王爺與皇上乃一母同胞,就說皇上從來對王爺疼愛有加,王爺也不該……」

  「住嘴!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兄好!你不必多說!」安樂王瞪大了雙眼,厲聲辯駁道,「你去將方老先生找來。」

  「王爺,此事萬萬不可!訾姑……公子原本體弱,你若一意孤行,恐怕……」

  「老先生曾告訴過本王,每三日取少量鮮血,若滋補得當,並無大礙。」安樂王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錦禦大驚失色地看向安樂王,驚聲呼道:「王爺萬萬不可!老先生說出這番話來,自是有自己的思量。王爺雖對老先生禮遇有加,但是老先生志不在此,日日想著雲遊四方,王爺卻一直抓著不放人,老先生自是想早點兒醫治好皇上,好早日離去。可是公子身體孱弱,根本受不住……」

  「本王不知道錦禦何時偷學了醫術!」安樂王妖媚地一笑,雙眼迸出寒光。

  「錦禦並不懂醫術,但是錦禦知道,一個身體強壯的人尚且承受不住每隔三日的抽血之苦。公子的身子,王爺比錦禦還要明白,怎能如此急功近利。」

  「對,本王就是急功近利,本王就是容不得她靠近皇兄半分,半分也不行!皇兄若早日清醒,自是不會記得她。到那時,皇兄便會安安心心地同魚落在一起,這有什麼不好?再說若不是她,皇兄又怎會變成這般模樣?皇兄以身救她,她舍血來還,又有何不妥?」安樂王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錦禦,眸中是絲毫不容妥協的堅定。

  「錦禦……這便去請先生。」錦禦低下頭,跪在原地低聲說道。王爺,你可知道皇上捨身舍魂,均是甘願。他若是得知你如此對待他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人,該如何心神俱碎……

  「回來時自己去思過房領罰,本王暫時不想看見你!」安樂王微微點頭,輕聲交代道。

  「謝王爺責罰。」錦禦輕輕地磕了一個頭,起身朝門外走去。

  春末的晨風雖然有點兒涼薄,卻已帶著淡淡的夏意。未央湖交差錯落的荷葉上已有許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簇簇宮人在岸邊忙碌著。

  「他們在幹嗎?」早膳後,訾槿站在未央宮門外,踮起腳遠眺,回頭問了曉雙一句。

  曉雙垂下頭收拾著桌上的東西,不經意地回道:「皇上與王爺均不喜荷花的香氣,故而宮中各水各湖均不見有荷花盛開。」

  「既然不喜歡,何必要種上荷花,種蓮花不好嗎?」訾槿不禁納悶地問道。

  「公子有所不知,王爺雖然不喜歡荷花,卻對荷葉情有獨鍾,尤其是咱們未央湖的。曉雙經常見到王爺獨自一人對著一湖的荷葉發呆……」

  「曉雙,休要胡言!」曉雙話未說完,卻被曉僕厲聲打斷了。

  訾槿無視曉僕的怒氣,暗自聳了聳肩膀,做了個鬼臉。

  「曉僕、曉雙給王爺請安。」

  訾槿笑著轉過頭,卻被人騰空拎起,迅速進了寢宮的門,隨後被狠狠地摔到地上。

  「幹什麼?疼死了!」訾槿迅速蹦了起來,怒視著一臉黑氣的安樂王。

  安樂王那雙狹長的桃花眼一片血紅,喘著粗氣,眸光仿佛利刃一般,恨不得將訾槿生吞活剝了,「賤人!」

  「你!西樂你夠了,你想幹嗎?」訾槿一下子蹦了起來,大聲吼道。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一個人罵過自己,一個也沒有。

  安樂王平息著怒氣,慢慢地深呼吸,冷笑出聲,「本王就是對你太好了,就憑你這般模樣還想翻身!」

  「你說清楚點兒。」訾槿揉了揉胳膊,冷冷地回道。

  「本王和你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來人!」安樂王輕挑眉頭,轉過身來,厲聲喚道。

  門外進來四個太監,其中一人拿著繩索,緩緩地作揖,「王爺。」

  「將她給本王綁好,綁牢了!」安樂王的手無意識地玩著手中的玉珮,狠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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