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槿如畫(51)_張瑞

五一

　　西樂擺了擺手，那人無聲地退下去。她慢條斯理地撫了撫訾槿淩亂的髮髻，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起身離去。

　　宅內最北面的角房，錦禦恭敬地站在門外，西樂走了進去。

　　屋內，一盞油燈發出昏黃的光，魚落被縛住雙手，面無表情地坐著。見西樂進門，她微微抬頭，眸中滑過一絲失望。

　　「呵，失望了嗎？」西樂的嘴角勾起來，諷刺地笑了笑。

　　「那人說我若自願前來，便可見到主子。」魚落眸光流轉，掃了西樂一眼，冷冷地回道。

　　西樂嘴角含笑，踱步到魚落身旁坐下，手中把玩著一個琉璃扳指，「可她不願見你。」

　　魚落微微一怔，眸中閃過一絲傷痛，「主子她……還好嗎？」

　　西樂側過臉，「她摘了那聚魂玉，你說她好嗎？」

　　「我本想將聚魂玉拿回來，可將軍日日將它攥在手心……」

　　「五年前，你為答謝訾吟風對你妹妹的救命大恩，甘願做了他的暗人。一年的時間，你不但讓訾吟風對你讚賞有加，更令他將比自己性命還珍視的人交到你手上。你說怎麼那麼巧？本宮查了你三年，卻查不出你的來處和過往。魚落，你到底是誰的人呢？」西樂溫柔地笑著，輕輕地捏住魚落的下巴，笑意卻未達眼底。

　　魚落毫無畏懼地迎上西樂的目光，「長公主有事不妨直說。」

　　西樂臉色一斂，眼中滿是狠厲，「你不怕本宮殺了你嗎？」

　　「長公主若要殺魚落，何必大費周章地帶魚落來此。」魚落臉上露出冰冷至極的笑容。

　　西樂的眉頭上挑，微微一笑，「本宮喜歡聰明人，卻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本宮不管你是誰的人，不管你忠於誰……本宮只想和你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魚落猛然抬頭，硬聲問道。

　　西樂對著昏黃的燈光，執起手中的琉璃扳指，「炫凰琥珀手鏈乃五百年前我司寇族先人留下的鎮族之寶，不想卻毀於訾吟風之手。本宮將所有琥珀珠子與天下至寶冷凝銀煉製成這枚琉璃扳指，一直佩戴在家兄手上，你說，它怎會在你主子手中？」

　　魚落蹙眉思考良久，方才回道：「四年前，主子赴中秋皇宴回來後便已得了這扳指，具體事情魚落並不知曉。」

　　「是嗎？」西樂笑吟吟地收起扳指，解開綁在魚落雙手上的繩子，緩緩拿出一粒藥丸，「吃了它。」

　　魚落遲疑地看著藥丸，考慮了一下，緩緩地伸出手接了過去，閉上眼睛吞下。

　　「你妹妹已被接出將軍府，此時正在趕往辰國的路上，錦禦會送你去同她會合。到了辰國，你拿這枚扳指去見本宮的皇兄。」西樂將琉璃扳指放在魚落手中。

　　魚落手中的琉璃扳指在燈光下發出七彩的光芒，「此事怕是不妥，這扳指是主子得來……」

　　「你大可放心，皇兄並未看到拿走扳指的人的長相。雖然本宮並不知道這扳指如何到了你家主子手中，但本宮可以看出皇兄對拿走扳指的人並無惡意。」

　　「既然如此，此事並非一定要魚落去做。魚落想留在主子的身邊。」

　　「留在她身邊？便於繼續給她下藥嗎？」西樂冷笑一聲，轉過頭來逼視著魚落，「此事若非一定要你去做，本宮何必大費周章地帶你前來？你真的以為本宮的皇兄是那麼好糊弄的？不說四年前你正好身在月國皇宮中，四年的時間讓你對訾槿的習性無所不知，本宮想不用你也難。再說本宮在辰國時幾乎日日造訪太平軒，總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天時、地利、人和你都占盡了，你說，本宮能不用你嗎？」

　　魚落將頭低得死死的，硬聲問道，「長公主為何如此處心積慮欺騙安樂王爺，難道真的只是想將主子留在自己身邊嗎？」

　　「不是安樂王，是本宮的皇長兄。」燈下的西樂回過頭來妖嬈一笑。

　　魚落猛地抬起頭，詫異萬分地看著西樂在燈下似笑非笑的側臉，「莫非四年前他們抓的是……」

　　「不錯，正是本宮的皇長兄。」

　　魚落怔在原處，嘴唇嚅動，神色異常複雜。

　　「本宮真想看看宣隆帝和訾吟風得知此事後的模樣，哎，可惜了……」西樂緩緩地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

　　「長公主想讓魚落怎麼做？」半晌，魚落回過神來。

　　「拿著這扳指，去見本宮的皇兄便可。」

　　「可是萬一……」

　　「本宮敢用你，便不會有萬一。即便皇兄調查此事，得出的結果也只會是你。」西樂氣定神閑地坐到魚落身邊，微微一笑，滿面自信。

　　「若他問起如何得來這扳指，魚落該如何應答？」

　　「你大可放心，以本宮看來……皇兄一定不會追問。」

　　「魚落又能得到什麼好處？」魚落細細地摸著扳指上的花紋，似不經意地問道。

　　「本宮可以不管你是誰的人，不管你忠於誰，既然你的任務是看顧訾槿，本宮自會把她帶回辰國皇宮。到時候你雖不能像當初一樣與她形影相隨，但想瞭解她的消息與處境也是易如反掌的。更何況你已吃下本宮的獨門迷藥，已沒有任何資格與本宮討價還價！」西樂伸出手輕托著魚落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聲音溫柔如水。

　　「既然長公主知道魚落心懷異心，難道就不怕嗎？」魚落昂起下巴與其對視，嘴角微微上揚。

　　「怕？本宮只怕你會真心待她，忘了自己該忠於誰。」西樂目光如炬，似是能把人的心思看穿。

　　魚落別開臉，「長公主打算將魚落的妹妹怎樣？」

　　西樂緩緩地回頭，臉上的笑意加深，眸中卻一片冰冷，「只要你乖乖聽話，本宮保你和你的妹妹永享富貴。如若你膽敢跟本宮玩什麼花樣，本宮有的是辦法，讓你那可愛的妹妹生不如死！」

　　魚落板著臉將扳指收入懷中，「何時動身？」

　　「錦禦——」西樂緩緩地坐下，輕喚一聲。

　　錦禦走進來，低下頭恭敬地立在一旁。

　　「你帶魚落姑娘立刻出城，追上那些人，務必將她姐妹二人安全地帶回宮。」

　　「主子身處險地，錦禦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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