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五二


  西樂彈指一揮,魚落定在原處,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她只見西樂的朱唇一張一合,卻是聽不到任何聲響。

  「回宮後將寐魂與惜魄帶回來,十五日內必須趕回來!」西樂神色冷冽,硬生生地說道。

  「屬下定不辱使命。」

  訾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入眼的依然是那陌生的紗帳。不知自己在這座大宅中住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每日每夜好像睡不夠一樣。西樂說五日前月國已撤了搜查令,自己卻拖累眾人不能動身。她揉了揉眼睛,發現此時居然是白日。她的嘴角慢慢地彎出漂亮的弧度——多久了?多久未在白日時醒來了?

  「醒了?」西樂靠在訾槿的床邊,聲音難得的低啞。

  訾槿抬眸看向西樂,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窗外豔陽高照,訾槿如得了水的魚兒一般,歡快地在床上活動活動手腳,猛地起身,鞋都來不及穿,急急地朝門口跑去。

  西樂依然靠在床邊,抬頭看向在陽光下蹦來跳去的訾槿,笑意慢慢地爬上她絕色的臉頰。她拿起訾槿的外袍和靴子慢悠悠地走了過去,「穿上吧。」

  訾槿回頭燦爛一笑,歡快地接過衣物,笨拙地向身上套著,卻怎麼也穿不齊整。

  柔柔的陽光下,西樂的嘴角一直含著溫柔似水的笑意,緩緩地伸出手,一點點地整理著訾槿淩亂的衣物,手法笨拙而溫柔。她今日身著一身紫色紗袍,襯得臉色異樣蒼白,也異樣溫和。暖暖的陽光灑在她的側臉上,美得令人恍惚,令人沉醉。

  訾槿神情恍惚,嘴角掛著傻傻的笑容,雙眸直直地盯著西樂,不自覺地伸出手,將她耳邊的亂髮撫了撫。

  西樂抬眸正好對上訾槿癡癡的目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隨即斂下眼眸,耳根通紅。

  訾槿覺得不可思議,瞪大雙眼看著西樂萬年難得一見的害羞表情,惡作劇心驟起。她的手背溫柔地磨蹭著西樂的側臉,微微踮起腳尖,臉一點點地湊了過去,輕吻了下去。

  西樂的動作一滯,頓時渾身僵硬,想也未想猛地推開訾槿。

  訾槿毫無防備,倒退了幾步,抑鬱地站在原地: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當初是誰一日調戲自己好幾回,每每弄得自己面紅耳赤連連逃跑。

  西樂愣在原地,抬眸看向訾槿,臉色異樣陰沉,眸子更是複雜得令人不敢深究。她轉身欲走,卻眩暈得倒退了好幾步。

  訾槿來不及多想,急忙上前拉住了西樂的手。西樂眉頭緊鎖,無力地靠在訾槿的肩頭,微微地喘息著。日頭暖暖的,西樂的手卻冰涼。訾槿急忙把住西樂的脈搏,她的臉色越來越差。訾槿雖不懂武功,卻對醫術有著異于常人的天分,西樂也算是高手,脈搏怎會如此紊亂?

  「怎會如此?」

  西樂溫順地靠在訾槿的肩頭,雙目緊閉,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

  「主子傷勢未愈,卻一連數十日地給人輸送內力,自然會如此。」錦禦不知何時已站在走廊的另一邊。

  訾槿愣愣地看著西樂,怪不得自己這幾日醒來的時候精神好了許多,今日更是早早地醒來了。

  良久,西樂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向錦禦,「本宮要的東西可有帶回?」

  錦禦恭敬地點了點頭。

  西樂的嘴角勾起一抹妖嬈萬分的笑容,看也未看訾槿一眼,轉身離去,錦禦緊跟其後。

  訾槿無奈地看著西樂的背影:怎麼如此喜怒無常?

  宅內最北面的角房,西樂單手支著頭,坐在桌邊,她煙眉微蹙,雙眸緊閉,倦色盡顯,「皇兄可有懷疑?」

  「皇上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了,如今大多是那般模樣,見魚落姑娘帶著扳指前去,自是欣喜若狂,不及多想。」錦禦垂下眼眸回道。

  西樂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皇兄當初遇見她也並非清醒之時,如今這般……待到皇兄清醒也不會懷疑。」

  「兩人若同處一地,皇上便會恢復得更快,清醒的時候自然更多,更不會對魚落姑娘的身份產生懷疑。屬下以為主子還是儘快回宮才是。」錦禦抬眸看了一眼西樂的臉色。

  「呵,你怕什麼?你怕本宮……不會帶她回去嗎?」西樂冷笑一聲,逼視著錦禦。

  錦禦迅速低下頭,「屬下不敢。」

  「寐魂與惜魄可有帶來?」

  錦禦從懷中掏出一隻巴掌大的錦盒,高舉過頭頂奉上。

  西樂迅速起身,拿起錦盒,緩緩地打開——一株仿佛才被摘下來的碧玉色嫩草與一顆血紅色的藥丸靜靜地躺在盒中。

  「屬下以為……主子還須三思而後行。」

  西樂神色一轉,淩厲萬分地看向錦禦,「那你以為該如何?」

  「皇上當初冒了極大的兇險,並未想過要拿回……將來若得知此事,只怕……惜魄雖能保住她的性命,但若與寐魂同時使用的話,只怕那人會瘋癲發狂,更甚者四感全失,生不如死。屬下還請主子三思而後行,將來若後悔,恐怕已晚……」

  「皇兄的東西,本宮幫他索回又有何錯?!此事我既敢做,自是不會讓皇兄知道,不然本宮要那魚落作甚?為得到寐魂與惜魄死了多少人,你是知道的,本宮豈能讓它們成了無用的廢物?本宮既然敢給她用,自是不會讓她瘋癲發狂,更不會讓她四感全失。」西樂似在說服錦禦,又似在說服自己。

  「主子,您對她若只有仇恨,又怎肯連著十幾日輸送內力給她?此時懸崖勒馬為時不晚,莫要待到……」

  「住嘴!本宮走到今日,憑的便是對她刻骨銘心的恨!如今好不容易讓本宮等到了,你卻多加阻撓,是何居心?!」西樂面目猙獰,神態癲狂,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聲喝道。

  「屬下不敢。」錦禦迅速低下了頭。

  訾槿手抱著一盅湯,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人立在自己身邊,努力地想睜開雙眸,無奈眼皮卻如墜千金般怎麼也睜不開。

  西樂伸手挪開訾槿手中依然溫熱的參湯,皺著眉頭將她扶到床上躺好,等待一切準備好。

  錦禦的神色異常複雜,端著一碗冒著煙的湯藥走了進來,放在西樂手邊的桌子上。

  西樂溫柔地端起藥碗,優雅地嗅了嗅,余光看向訾槿,嘴角勾起異常妖嬈的笑容,「小啞巴,起來喝甜湯了。」

  錦禦木著臉走到桌邊,端起桌上那盅湯,眸中滿是掙扎。

  西樂執起湯匙將一口湯藥喂到訾槿的口中,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一分,「甜不甜?這藥草可是五百年才出一株,甜香異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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