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四〇


  小五不明所以,唯有緊緊地跟了上來。他欲言又止,思慮良久方才說道:「側妃娘娘聽聞此事後便在西芫花圃喝酒。」

  「此事父皇可知道?」君凜突然停住了腳步,沉聲問道,臉上陰冷一片。

  「落美人說,等殿下回來後親自告訴殿下,所以小的還未讓御醫稟報。」

  君凜聽罷疾步朝「流落閣」走去,袍袖下的雙手已握成了拳。

  「殿下,側妃娘娘已在西芫花圃喝了兩個時辰,期間小的去勸了一次,不想卻看見……」小五抬起頭偷偷地看了君凜一眼。

  「接著說!」君凜的語氣中飽含著驚天的怒氣,此時已到達「流落閣」。

  「小的看見娘娘同訾家公子勾肩搭背,喝得爛醉……」

  小五話未說完,君凜猛地一驚,想也未想便已返身直接朝西芫花圃方向走去。

  小五小跑著,方才跟上君凜的腳步,「不知為何,二人喝著喝著就相對淚流,神色異常悲傷,不知有何隱情……」

  走進西芫花圃,君凜一眼便看到韻染與訾槿醉眼蒙地望著天上的明月。

  韻染似是感到有人過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見到來人是君凜,清秀的眸子中閃過驚喜,步履蹣跚地快步上前,「臣妾……太子安……」

  訾槿不經意地抬起頭來,醉眼蒙,仿若無事般又看向高掛在空中的明月。

  「將側妃送回宮中,你們都退下。」君凜掃了一眼二人,聲音無半分起伏,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韻染滿是欣喜地上前兩步,聽到君凜的話後又退了兩步,終是不甘地說了句:「臣妾……告退……」

  訾槿轉身傻笑,對韻染的背影揮了揮手,又看看早已漆黑一片的天空,搖搖晃晃地起了身,未走兩步卻被人擋住了去路。訾槿搖晃著退了兩步,那人慌張地伸出手扶住她。

  訾槿微微抬眸,月光下,君赤那張精緻的臉龐如此清晰,眼中滿是心疼。她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觸摸著君赤精緻的臉龐,眼中閃過淚光,眸中滿是疼痛與傷悲:君赤,為何你忍心將我欺騙至此?

  君凜恐慌地將訾槿擁到懷中,手微微地顫抖著,溫柔地擦拭著她的淚水,「為何如此難過?誰惹了你?」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心疼。

  訾槿醉眼蒙中分明看到君赤如水般溫情的眸子裡透露出濃濃的關心,她突然非常傷心:這時候也是在騙我嗎?

  「莫哭,莫哭,誰惹了你,是那側妃同你亂說什麼了嗎?你莫要相信她們,我答應過你不會讓她們誕下子嗣,便一定會做到。」訾槿無助的模樣讓君凜徹底慌了神,「你若是怪我常去流落閣,我以後不去便是,莫哭了,你莫要再哭了。」

  訾槿抬起頭凝視著眼前的人。莫要相信她們……莫要相信她們……她安心地窩在眼前的人懷裡,沉沉地睡去。

  君凜小心地用披風緊緊地將訾槿包裹在懷中,撫摸著她的長髮,滿眸柔情與心疼。他凝視著訾槿的睡顏,坐在原處良久良久……

  訾槿頭疼欲裂地醒來,看到太平軒內熟悉的幔帳和檀木床,轉過臉來,入眼便是君赤關切的神情。她無聲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然後睜開,對君赤歪頭一笑。

  「怎麼一個人跑去朝陽宮中喝酒?」君赤如水般柔和的眸子中全是擔憂之色。

  「這幾日著實急壞了三殿下。」喜寶神情憔悴地站在一旁,哀怨地補充道。

  訾槿微微一愣——到朝陽宮喝酒?怪不得那地方如此陌生,原來是不知不覺跑去了朝陽宮。

  「已睡了三日,還不快起身嗎?」魚落沉著臉端著藥碗,佯裝惱怒地瞪著訾槿。

  訾槿又是一愣——明明睡了一大覺,怎麼就過了三日?

  「御醫說你體質特殊,不勝酒力,多睡一會兒也屬正常。」君赤對訾槿安慰地笑了笑,從床邊站起身,讓魚落坐下來。

  魚落輕輕地吹著手中的湯,杏仁般的眼睛中滿是怒氣和無奈,「喝點兒醒酒湯吧,以後莫要再胡鬧了。若是真想喝酒,在太平軒喝便是,何必跑到朝陽宮去。那晚眾人尋不到你,三殿下都急紅了眼,就連西樂公主那種滿不在乎的性格都真真著了急,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兒心?」

  訾槿一邊聽著一邊老實地點頭,大口大口地喝著醒酒湯,苦得齜牙咧嘴,卻不再向君赤露出求救的表情。

  君赤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滿意地看著訾槿乖巧地喝著湯。魚落見訾槿認錯的態度良好,臉色也漸漸好轉了,動作溫柔了不少。

  君赤目不轉睛地盯著訾槿將湯喝完,像平日那樣抬手揉揉她的頭髮,不想她卻反射性地躲開了。

  君赤愣了一下才說道:「今日老太傅進宮要考考眾人,這會兒恐怕該到了。你若是感到不舒服,便再躺會兒吧,我去去就回。」

  訾槿不敢抬眸,隨便地對君赤揮了揮手。

  君赤的瞳人暗了暗,嘴角的笑容有點兒僵硬,看了訾槿一眼,方才離去。

  魚落收拾好手中的空碗,與君赤一同走了出去。

  訾槿輕舒了一口氣,想站起身,卻有點兒眩暈,喜寶連忙上前攙扶。

  「說也奇怪,主子在朝陽宮醉酒,按道理太子殿下一定不會饒過主子,沒想到卻是派人將主子平安地送了回來。」喜寶自顧自地說道。

  訾槿豎起耳朵聽著,側臉看向喜寶:是嗎?

  「肯定是朝陽宮當時就出了事,所以太子殿下未來得及找主子的麻煩……」

  訾槿的腦海中突然閃現那日一同喝酒的少女,想到自己此時的男兒身,她猛地緊緊抓住喜寶的胳膊:出了何事?

  喜寶故作神秘地附在訾槿耳邊,小聲說道:「主子還不知道吧,朝陽宮這幾日出了大事。太子的侍妾落美人有了身孕,皇上得知後賜了好些東西給那美人,說若是誕下子嗣,無論男女,都封那美人為側妃。誰知落美人自恃懷有龍子,便不安分了,公開挑釁韻染側妃。後來兩人發生了爭執,不知韻染側妃有心還是無意,推了落美人一把,好好的一個龍子就那麼沒了。」

  訾槿緊張地看了喜寶一眼:後來呢?後來呢?

  喜寶幸災樂禍地瞟了訾槿一眼,故作哀歎地說道:「哎,皇上知道此事後雷霆大怒,要將韻染側妃打入冷宮。後來戶部尚書在大殿上老淚縱橫地懇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憐惜戶部尚書乃開朝重臣,又只出一女,才不再追究。可誰知那韻染側妃一夜之間就瘋了,太子殿下卻將此事遷怒于落美人,說是她未保護好腹中的孩兒,盛怒之下將落美人打入了冷宮。」

  訾槿的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她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那日還是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年紀,嬌憨清澈的笑容,明媚憂傷的眸子,憔悴絕望的臉龐,善良而悲情的話語,一夜之間怎就變了呢?怎就變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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