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賦花瀾 | 上頁 下頁
一〇六


  第一零八章

  翌日,衛淇睡過了頭,待醒來時,已過了晌午。

  耶律寧自是早已不在,屋內卻仍殘存著昨夜些許旖旎之色。

  衛淇起身後,外面有侍女進來侍候她更衣沐浴。

  午膳用畢,就有人來稟,說甯王殿下攜人來府,請王妃至府中偏廳候著。

  衛淇明白,耶律寧他這是真的將昨晚所說之人請來府上了。

  當下便換了見外人的衣服,從箱子裡找出從天朝帶過來的頭飾,令侍女替她將頭髮梳起,對著銅鏡,衛淇咬了咬嘴唇,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可以見到一個從天朝過來的人。

  去了偏廳,她在椅上坐好,上位留給耶律寧,又命人去膳房拿點天朝點心來,沏碗清茶。

  這才攏了攏宮袖,將腳收進寬寬大大的裙擺下面,看著廳門,等著耶律寧帶人進來。

  不多時,就有下人前來,將廳中留著侍候的人統統招呼走,只留了一個衛淇身邊的陪嫁宮女。

  衛淇心中不由生疑,這來人到底什麼來頭,竟讓耶律寧如此小心。

  人遣清後,又過了些許辰光,耶律寧才進來,看了衛淇一眼,琥珀色的眸子動了動,「人,給你帶來了。」

  話畢,他身後門外,緩緩晃出一個男人的身影。

  著青衫布袍,人高且瘦,身形筆挺。

  可那人……

  衛淇抬頭朝那男子望過去,只一眼,就驚得想讓她叫出聲來。

  死死掐著手指,才克制住衝動。

  男子臉上有疤,深深的幾道相叉交錯。鼻樑以下蒙了黑布,辨不清他的容貌,但想必那黑布之下應是更慘不忍睹的傷才是。

  衛淇想起前一夜耶律寧所言。這男子……之前究竟受了多大的罪?

  耶律寧直直走來,卻沒有坐。只是站在衛淇身側,然後對著男人,點了點頭。

  男子這才趨步上前,對著衛淇行了禮,「見過……甯王妃殿下。」

  口中稱她為甯王妃。行地卻還是天朝臣子見公主禮。

  衛淇瞧了一眼耶律寧,見他神色並無任何不妥,心裡才放心了,隨即對那男子道:「無需多禮。」

  男子站直,毫無顧忌地將衛淇打量了一番。

  他這舉動,可稱得上是無禮。

  但她卻無絲毫惱意,竟覺得,那男子的目光,仿佛……似曾相識。

  這念頭自她腦中一閃而過。便沒了影蹤。

  一個犯了事而投奔北國的天朝兵員,她怎麼可能會覺得他熟悉?

  這念頭太荒謬,荒謬到讓她覺得。自己是太過想念天朝風物,才有了這種想法。

  衛淇推了推身旁小幾上地茶點。對那男子微微笑道:「這邊有些天朝送來的吃食。你嘗嘗。」

  身旁地侍女立即拾袖端起紅木盤,小步小步地走到男人身邊。放在他眼前。

  男人用手拈起一塊,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嚼了嚼,對衛淇道:「多謝王妃殿下。」

  他眸子甚是清澈,眼裡還帶了點點笑意。

  衛淇眉頭微微皺起,之前的那種熟悉感又來了……可這男子的聲音沙啞暗沉,她記憶中一點痕跡都沒有。

  耶律寧淡淡一笑,「王妃一個人在府裡面悶得慌,你剛從天朝過來,有些什麼稀奇事兒,說來給她聽聽。」

  男人端詳了衛淇好一會兒,卻不提天朝那邊如何,只是問衛淇道:「王妃殿下……在北國一切安好?」

  衛淇一怔,「一切安好。」

  男子垂下眼睛,「我大天朝子民甚為掛念王妃殿下……如此甚好。」

  耶律寧在一側輕輕冷笑了一聲。

  衛淇明白他那笑聲,這男人此時已來投奔北國,怎麼口中又稱天朝子民……怕說下去會惹惱耶律寧,她忙岔開話題,道:「你且同我說說,天朝皇上……身子還好著罷?」

  男人看了眼衛淇,「皇上的身子……很好。」律寧眸子眯了眯,卻沒說話。

  衛淇笑了,「甚幸。之前聽聞皇三子燕王成親大喜,近來還有什麼事沒有?」

  男人搖了搖頭,「燕王是什麼人,他的事情,我倒不能知道得那麼清楚。不過聽說秦大人赴梓州任,又娶了尉遲相公地千金,這事兒倒是傳得人人皆知。」

  衛淇臉上又驚又疑,手握住身側木椅扶手,「你說的可是秦須秦子遲大人?」

  男人點點頭,「自然是他,除了他,還有誰能娶到尉遲相公的千金?」

  這話當真震傻了衛淇,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尉遲紫菀竟然最後是嫁給了秦須……怎的她離京未到一年,就發生了這許多事情?

  男人又道:「梓州兵變,上三軍赴梓州路平亂,謝知遠將軍因平亂有功,拜至麾將軍。」

  「梓州兵變!梓州路兵變!」衛淇又是一驚,當即扭頭望向耶律寧,「此事為真?為何之前我未曾聽人提起過?」

  耶律寧臉色毫無變化,聲音平穩道:「和你無關的事情,告訴你做什麼?」

  衛淇一咬嘴唇,和她無關?和她無關……

  是了,她現在是北國甯王王妃,天朝境內兵變,和她有什麼關係?

  又聽那男人道:「我來之前,帝京倒因這梓州兵變出了件稀奇事兒。」

  衛淇揚眉,「什麼稀奇事兒?」

  男人忽然抬眼看她,眸子裡面水深似淵,「拱聖軍昭武校尉廖瑉,陣前身亡。噩耗抵京,尉遲將軍奏稟聖上,道天音樓有位姑娘身懷廖家骨肉,懇請皇上除了那姑娘的賤籍……那是廖家唯一之後,皇上自然允了,賜帝京城外五丈河邊宅子一座與那姑娘……」

  他後面還說了些什麼,衛淇已經統統聽不見,眼眶發漲,鼻尖發酸,耳邊只有那個名字,廖瑉……陣亡!

  那個廖瑉,那個廖瑉!

  那個每次見了她,都笑嘻嘻地負手而立,叫她七公主的,廖瑉。

  那個自幼隨皇兄在宮中長大,縱是君臣有別,卻與他們親昵無間的,廖瑉。

  怎能就這樣沒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