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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第一零七章

  這一場纏綿似無休止,直至入夜,二人才放了彼此。

  析津府夜裡極冷極冷,衛淇累極,顧不得說一個字,裹著汗就迷糊過去。

  耶律寧起身,獨自去沐浴,又沒驚動下人,自己打了熱水來,浸了手巾,輕輕替衛淇著汗的身子抹了一遍。

  吹了蠟燭,他站在床邊,夜色裡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他垂頭瞧了衛淇很久很久,才又寬衣上床,慢慢攬過她,緩緩籲了口氣。

  小一翻身,突覺枕下滑出一塊東西,硌得脖子生疼。

  耶律寧反手從頸下摸出那物件來,冰涼的觸感一及手,無需點燈細看,他一下便笑了起來。

  笑得胸脯起伏,喉間聲音雖是沙啞,卻也不可抑制,這就吵醒了懷裡的衛淇。

  衛淇睜眼,還未清醒便聽見耶律甯煞是開懷的悶笑,不禁皺了纖眉,道:「笑什麼呢……」

  耶律寧不答,仍是笑,一把抓過衛淇的手,展開,將自己手裡那東西朝她掌心一塞,然後扭過頭壓住衛淇的唇,狠狠索取了一番,遂喘著粗氣道:「開心了就笑笑。」

  被他吻得氣都上不來,手裡那東西如此熟悉,衛淇的臉噌地紅了。

  待他一鬆開她,她便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怎麼亂翻我的東西。」

  「沒亂翻。它自己滑出來的。」耶律甯依然咧著嘴角,眸子裡的淡光淺淺閃著,偏著頭看著衛淇,又道:「若是真不在乎我,還偏把這東西放在枕下?」

  衛淇一窘。把身子一轉,頭埋進被子裡,臉愈來愈紅。

  她手裡冰冰涼的那東西。正是耶律甯最早時給她的那個瓷質魚形小盒。

  大婚之夜,耶律寧因事棄她而去她氣極,將那小盒摔在地上,裂成兩半。

  事後且悔且不忍,讓侍女尋匠人來將它補好,從此再也不曾離過身。

  衛淇指尖摩挲著魚盒。悶著聲道:「這小盒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何當初就那麼給了我?」

  耶律寧轉身摟住她,嘴唇貼近她耳根,緩聲道:「該知道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一陣酥麻,衛淇肩膀顫了顫,咬著嘴唇不出聲,手握上腰間的大掌,心頭忽然晃過什麼。心裡面突然又涼了一下。

  「你……」這口開得極其艱難,她咬咬牙,「要納哪家的女兒為側妃。定下來了麼?」

  耶律寧舌尖在她軟嫩地耳廓上劃過一圈,嘶啞道:「騙你的。」

  衛淇愣了。半天才接道:「我不是說你……是前些日子外面回來地人說的。說是北院大王的摺子已經遞上去了,就等太后定奪了。」

  耶律寧笑著翻身躺平。好整以暇地收回手,墊在頸後,道:「都是騙你的。」

  衛淇一下子撐著坐起來,兩眼盯著耶律寧,道:「什麼意思?」

  耶律寧撇撇嘴角,也跟著坐起來,伸手要攬她,卻被她躲開,不禁無奈笑道:「都是我讓他們回來這麼說的,全是騙你地,根本沒這麼回事……」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衛淇眼裡已在冒火,耶律寧忙湊過去,嬉笑道:「王妃殿下息怒,若是實在生氣,大可咬我幾口,在下絕不還嘴,任你魚肉。」

  他這副略略無賴的模樣讓衛淇一怔,隨即又覺忍俊不禁,沒料到耶律寧也有這麼一面,於是伸手在他身上狠狠擰了一把,道:「你知不知道我這幾日……」

  耶律寧眯了眼睛,一副心滿意得的模樣,道:「我知道。一直不敢確定你是什麼心思,才來了這麼一出。本來是三日前就要回府的,但有個天朝人突然來投奔析津府,深得府裡那幫南班官員賞識,非向我舉薦,要讓他入府。」

  衛淇聽得出耶律寧話裡那淡淡的不屑之意——他一向是從心底裡瞧不起那些背棄天朝而投靠北國的利益之徒的,但是聽他提到天朝,又忍不住多嘴道:「這人你留麼?」

  耶律寧歪頭瞥她一眼,以微不可辨的幅度點了下頭。

  這一下又讓衛淇吃了一驚。耶律甯為人極其謹慎,又不肯輕易相信生人。之前多少兩國邊境州縣的天朝人來投奔析津府,想謀份差事,都被耶律寧二話不說地逐出境去,怎麼這次……

  耶律寧側身拿過火摺子,把蠟燭點上,淡淡道:「想知道為什麼?」

  衛淇瞧著那火光,略微有些賭氣道:「想知道你也不會告訴我,何苦問來。」

  耶律寧刮了下她鼻子,寵溺地笑道:「都嫁過來多久了,還像孩子似地,和我當初見你時簡直沒變。」

  衛淇又窘起來,翻身埋頭不再接口。

  耶律寧看著她腦後,突然道:「這人和從前那些飯桶不一樣。此人本是天朝京東西路禁軍某軍的一名致果校尉,後因一些小事犯了軍法,受了嚴刑後又被充發去北境築城。待他回去後,卻發現家中嬌妻慘遭當地士紳淩辱,不堪羞辱自盡而亡。他一個因罪被降成不入流十資的兵員,上告無門又走投無路,但又是條血性漢子,在夜裡趁那禽獸出門作樂時將其殺了。這番罪上加罪,他不甘就這麼伏法,再加上對天朝禁軍心懷怨憤,這才連夜奔來析津府,說是拿了天朝禁軍北面諸路地佈防圖來投靠。」

  衛淇聽得渾身陣陣發冷,一個字都說不出。她從小在皇宮後院長大,眼中耳裡均是鶯歌笑妍,何曾知曉天朝境內竟還有這種事情。

  耶律寧也不多說,只是等著看她的反應,眼裡頗帶玩味地神色。

  衛淇定了定神,看向耶律寧,聲音微微有些發顫,道:「你就不怕,不怕這人是假意來降?也許這些事情都是他編地……」

  耶律寧忽然笑了,停了半晌,又看了看衛淇,道:「若是你見過他,便不會這麼想了。我閱人無數,卻也從未見過他那種令人膽寒的眼神。」他動了動指節,又道:「何況我也不打算就這麼信了他。不過,不管他是真是假,這人不簡單,我想要他。」

  天朝來地人……衛淇抿抿唇,抬頭望著耶律寧,看見他眸子裡一閃一閃的小獸似的精光,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耶律寧卻貼過來看著她,眼神已變得非常溫柔,低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衛淇小手攥緊被子,喉頭陣陣發緊,摸不清耶律寧話中之意。

  「你想見他,是不是?」耶律甯挑高一側眉毛,雖是問話,卻是篤定的語氣。

  衛淇猶豫著,不知是不是應點頭,就聽耶律寧不趨不緩道:「知道你心裡惦記著那邊。明天傳他到府上,陪你說說話。」

  衛淇驚得睜大了眼睛,不置信道:「這不合規矩……」

  耶律寧玩味一笑,道:「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們北國男人沒那麼多講究。再者,這兒的規矩是我定的,我說什麼便是什麼。」

  他眸子裡的琥珀色一深,又道:「你想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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