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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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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亂境 謝知遠捷報抵京之時,梓州府內的秦須正急得如熱鍋上螞蟻。 涪城來報中提到的廖瑉陣亡一事,讓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 廖瑉之于皇上及太后是何等重要,朝中大臣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初尉遲決上兵制改良劄子時請奏皇上將殿前侍衛廖瑉調至拱聖軍,朝中就有不少大臣們反對,後來因尉遲決及廖瑉自己均執意如此,皇上才允了此事。 後來朝庭抽調拱聖軍赴梓州平亂時又有朝臣提出,請廖昭武留京,不要隨軍;太后亦存有保全之意,不願廖瑉遠赴梓州,但又實在不能因他一人而破了體例,縱然不忍也只能讓他去了。 誰能想到涪城一戰,廖瑉竟會身死戰場——秦須聽到謝知遠派人傳來的消息時,渾身打了個冷顫,不敢想這事若是傳到帝京了,將會在朝中掀起多大的波瀾。 那些本就對尉遲決兵改不滿的保守派老臣們,此時應是又有藉口來攻伐尉遲決了。 因知道廖瑉與尉遲一門關係極好,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此事秦須一個字都不曾對尉遲紫菀提起. 帝京還沒有具體消息傳來,梓州府上下便已鬧得似沸水掀開了鍋一般。 先是有耳目靈通的人不知從哪裡聽來廖瑉是個皇上及太后都極其看重的人,紛紛提議說要趕在旨意到之前派人去將廖瑉的屍骨收回來;還沒等此事有所決議,眾人又為了派誰去接管鹽亭、射洪以及涪城三縣而吵得不可開交。 未及梓州府派人去涪城探個究竟,謝知遠又主動遣人來,道攻城之夜叛軍趁亂縱火,死傷一片,待天明城破後收斂士兵遺骸時,才在那些骨肉焦離、屍首莫辨的死人堆裡發現廖瑉的屍體。當時那身子面目破碎,幾不可認,還是看了那身上盔甲下的棉布單衣上拿棉線繡了的名字才知道那是廖瑉。 涪城來人奉謝知遠之命,主動帶來了廖瑉的遺骸及他身上那用來證明身份的繡字單衣。棺樞運抵梓州府時,裡面未經處理的屍體已因潮氣而微顯腐爛。秦須為保真確,忍著那難聞的氣味也開棺驗了一遍,只是沒料到那具面目皆非的屍首著實讓他震驚萬分。 廖瑉廖中琰,那個承皇上及太后寵信,又有廖家榮耀加身的年輕男子,在帝京時他也是見過幾面的。 臉上永遠都是那種溫玉般的沁人笑容,說話時從來都是彬彬有禮,舉手投足間總帶了那麼絲一般人沒有的貴氣感——怎能想到如此一個輕衫貴氣的男子,會變成今日這具冰冷而醜陋的屍體。 雖是還未接到帝京那邊傳來的旨意,但秦須仍是命人火速將廖瑉的屍體處理一番,又遣人將謝知遠送來的衣物隨棺樞一同送往帝京,一日都不敢多耽擱。 鹽亭、射洪二縣本是為之前臨陣叛亂的梓州禁軍所占,後來又因叛亂禁軍是主動受降而沒遭到多大損害,而這二縣之前的縣丞本就是能幹之人,所以就直接留那些官員暫管二縣事務;涪城被作亂的廂軍前後占了兩月有餘,因廂軍士兵在城中為亂不堪,外加拱聖軍攻城時叛亂廂軍燒毀了涪城內外不少城建工防,此時涪城早已不似當初,之前涪城縣丞也被亂軍在入城時吊死,所以要命何人前去涪城接管城內一切事務則成了梓州府近日來爭議的焦點,一幫子府上舊吏吵吵嚷嚷沒個消停,著實令秦須頭疼不堪。陽鋪地,知州府內靜謐無聲,惟有一群麻雀停在院中地上啄來啄去。 外院大門突然一響,馬上便有下人匆匆跑來跑去,之前安安靜靜的府院中頓時有了生氣。 內寢裡,尉遲紫菀正同小丫鬟說著話,就聽碧環進來道:「小姐,大人回府了。」 尉遲紫菀雖是已與秦須成親多日,但碧環對她的稱呼還是依了以前在相府時的舊稱,一點都不願改。 尉遲紫菀忙停了手上的事,問碧環道:「可瞧見了沒?」 見碧環點點頭,她便遣走丫鬟,又問道:「怎樣,他今日臉色比起前幾日可有和緩些?」 碧環嘟了嘴,小聲道:「還是那張黑沉沉的臉,沒見有什麼變化。我看小姐還是省省心,別拿熱臉貼他那冷屁股了。」 尉遲紫菀聽著她這怨氣肆溢的話,微微一笑,道:「怎的這般任性。去後面灶房盛我下午熬的粥來,我給他送到書房去。」 第一零一章 碧環暗跺小腳,本來還欲開口,見尉遲紫菀話畢後似怒似笑地盯著她瞧,遂忍了一忍,氣鼓鼓地去後院灶房裡盛粥了。 尉遲紫菀眯著眼看碧環去了,笑著小歎一聲。此時的碧環倒像極了以前的她,心直口快不說,還總一副為她忿忿不平的模樣,覺得她嫁了秦須是件極委屈的事 碧環自後院灶房盛了粥,小心翼翼地端將出來,一步連一小步,眼裡只盯著手中的瓷盅,卻不留神前方急行而來的人差點就撞上了她。 只當是秦府上不懂規矩的下人,碧環頭也不抬便罵道:「哪個走路不長眼睛的東西!」 那人忙收了腳站穩,卻不說話。碧環低眼之時瞥見那人的褲腳,遂挑眉抬頭,見是喬小。 喬小正睜大眼睛撓著頭,一臉涎笑道:「我不是有意的。」 碧環嗤了他一聲,也不多加理會,繞過他便欲接著往前走。 喬小見她面色不佳,忙攔住問道:「這是怎麼了?」看一眼她手裡的東西,又露出些許恍然的神情,「小姐又給大人熬了粥?」 他同碧環一樣,縱是尉遲紫菀已與秦須成了親,也還是用原來相府裡舊稱。碧環斜眼睨了他一眼,諷道:「虧你還記著小姐,我只當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早就忘了誰是你主子了。」 喬小臉上一怔,又賠著臉笑道:「這話從何說起?吃裡扒外…怎的就安到我頭上來了?」 碧環憤憤看他一眼,咬著細牙道:「自打前一陣兒你跟了那姓秦的,就慢慢疏遠了我們好歹也是一路從帝京跟著小姐來這兒的人,原來在相府裡也都是受過老爺恩惠的。怎地不惦記著為自己主子效力,反倒被那姓秦的收買了去!」 尉遲紫菀與秦須成婚後,曾想要將喬小送回帝京相府去。秦須念她身邊除了碧環外也沒有便於使喚的親近人,就將喬小留了下來;後來尉遲紫菀見這府上皆是從前舊人。不大放心,便讓喬小去跟了秦須。 喬小嘴角抽搐,小聲道:「你一口一個姓秦地,也不怕被旁人聽了去。大人為人和善,對下人又好。你怎麼就…」 「瞧瞧,瞧瞧!」碧環氣道:「還怪我冤枉你了!那姓秦的在我眼裡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之前莫名其妙地要小姐嫁進府來,可成親後,他連一晚都不曾在小姐那裡宿過!誰知道他心裡打地什麼鬼主意…」 遠遠地有府上下人走來,碧環沒看見,還在這邊一聲賽過一聲高地嚷嚷,喬小急了,伸手一把捂住碧環的嘴,又將她拉著往旁邊移了幾步。略微有些氣道:「還當這是從前在相府的日子呢?由著性子同小姐胡來!沒見小姐這段時日來都收斂了心性兒麼,你倒好,一日比一日厲害起來…」 碧環被他這麼碰著。臉上一下燙了起來,端著湯盅的手抖了那麼一抖。險些就要砸了。眼睛直愣愣盯著喬小,又怔在那裡連動也不動。 喬小見她安靜了。便馬上收了手回來,臉上尷尷尬尬地笑了一陣,兩頰透著些紅,道:「我、我之前是一下著急了…」 碧環這才回過神來,臉上火辣辣燒了一片,狠狠一跺腳,快步往回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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