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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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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沉歎了口氣,想到尉遲決那冷冰冰的態度,心底不禁又痛了一下。 驀地,先前那奇怪的感覺又湧入心間,隨著馬車的輕微顛簸,那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安可洛蹙眉,今日之事一幕幕在她腦海中飛快閃過,她交握的雙手越捏越緊。 在馬車駛到離天音樓還有一條街的地方,安可洛忽然撩起車簾,急急地叫那車夫停了車。 她面色因焦急而顯得異常嫣紅,看著那車夫不解的神情,她想了想,又快速道:「回將軍府。」 那車夫雖覺奇怪,卻也不敢不從,只得又駕車回了將軍府。 府上下人見已走了的安可洛又回來,便欲去尉遲決那裡奏稟。 安可洛攔住她們,隨口問了個丫鬟將軍此時人在哪裡。尉遲決對安可洛的寵溺府中上下無人不知,那丫鬟也就老實答了,說將軍一個人正在後院屋裡。 安可洛也不遲疑,不等人去報便一個人去了尉遲決的房裡。 她推門進去,見屋內果然只剩尉遲決一人,先前那灰袍男子已沒了蹤跡。 尉遲決正在案前低頭寫著什麼,神色凝冷,聽見有人進來,不耐煩地抬起頭,待看清是去而複歸的安可洛,又訝然地挑起了眉毛。 他立馬扔了手中的筆在案上,又將先前一直在寫的那張紙箋順手拿起揉碎,卻又不丟,只牢牢握在掌中,隨後才又看向安可洛,語氣不甚平穩道:「怎麼又回來了?」 安可洛臉蛋緋紅,拾裙進來,快步走到他案前,急急道:「廖公子沒有死對不對?」 尉遲決臉色登時變了,刷地起身,低聲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麼!走了又回來,就是為了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麼?」 安可洛看著他從書案後走出來,手不由攥緊了綢裙,聲音又冷又顫道:「將軍這齣戲真是煞費苦心了,演得極好,連我都險些被你矇騙過去了。」 尉遲決一把扯過她的胳膊,緊緊捏著她白皙瘦弱的手腕,臉色黑沉沉的一片,緊緊咬了咬牙,低聲道:「你若再胡說,休怪我無情!」 第十章 坦白 「我是不是在胡說,大將軍自個兒心裡明白得很!」安可洛盯著尉遲決,用力抽動了幾下手腕,卻是徒勞無功,反引得尉遲決將她攥得更緊,柔白的肌膚上隱隱有了紅痕。 尉遲決一臉怒氣,咬著牙忍了又忍,壓低了聲音道:「你是存心來給我添亂的麼?」 安可洛瞧著他這黑臉,心裡一股子火騰騰地往外撲,只恨自己力氣比不上他大,要被他如此鉗制在懷。 尉遲決停了半晌,面色看起來稍有和緩,又道:「回天音樓去,同范姑娘說說,早些搬出來,我到時候遣人去打點相關事務。」 安可洛身上起了層薄汗,仍是不肯就這麼算了,「廖公子究竟如何了,你同我說實話好不好……」 尉遲決面色又凝重起來,手上力道加重,一下子火了,「你還有完沒完?先前樞府來人已經說得明明白白,謝知遠的奏報中寫了,昭武校尉廖瑉陣亡!這麼大的事情,他還能欺蒙朝廷不成?你這幾句話若是讓旁人聽了,背後還不知會給他捏出什麼罪名來!你懂是不懂!」 說完,他狠狠地一甩手,離了安可洛,逕自走到窗邊,雙手扶著窗沿,眼睛望向外面院中的草樹,肩膀在微微地抖,顯是被她氣得不輕。 安可洛動了動手腕,鑽心的一陣痛。 她抿抿唇,看著尉遲決寬厚微顫的背,默默歎了口氣。 向他走近兩步,安可洛望著大開的窗子,輕聲道:「你哪裡是個能藏得住脾氣的人。我若連這點都發現不了,也就真的白白隨了你這麼久了。」 尉遲決聽在耳裡,身子震了一小下,沒有回頭,扶著窗沿的手微微用力,捏得窗櫺咯吱作響。 安可洛見他不語,又靠上前一些,接著道:「我才那麼說了幾句,你就已經怒得不能自持了。若廖公子的事果真不假,你又怎能忍著做出那副平靜樣子來?」 尉遲決猛地轉過身子,漆黑的眸子盯住她的臉,一言不發。 安可洛依舊看著他,慢慢道:「若論與廖公子的情誼,你又何輸于燕王殿下?殿下那平日裡總是笑語待人的人聽了此事都已急得病倒,你卻是出奇的冷靜,這事兒讓人細細琢磨起來,實在覺得不合情理。」 尉遲決嘴角動了下,還不及開口,就聽安可洛又道:「想想你我二人初見那晚,相府裡滿是朝堂高官、帝京貴胄,你卻撇了他們一人躲在偏處獨自飲酒,那又是因為什麼?」 尉遲決眉頭沉下去,盯著她的眼裡水光湧動,「別再說了。」 安可洛不理會,仍是道:「那時你從西北戰場凱旋,為了祭那些陣亡的士兵們,你在慶功宴上都可以任性缺席,何故今日面對廖公子一事卻能不悲不痛的?」 尉遲決別過臉,「非得流露於外才算得上大悲大痛麼?你如何就知道我心裡不悲不痛了……」 安可洛湊近他,「先前我是真以為你那是硬扛著不發急,但剛才那男人來找你,你居然會笑,這可就太怪異了。上午才聽聞廖公子陣亡的消息,下午對著旁人和我便能隨意笑出來,這還是那個重情重義的尉遲決麼?若不是其中有何隱情,便是我一直看錯了你。」 她這幾句話不急不躁,卻讓尉遲決喉頭一哽,一時間竟無話可對。 安可洛見他黑著臉逕自站在那裡,一聲不吭,深知他那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便貼近他身子,軟言軟語道:「旁人一時間急了辨別不出你的真性子,可你對著我又怎能一直瞞下去?便是我今日發現不了,過些時日也照樣能察覺出端倪來。」 尉遲決一聲沉歎,無奈道:「只怪我對你太不加設防,先前當著你的面便鬆懈了,早知你如此伶俐,我倒是不該對著你笑。」 安可洛聽他如此說來竟是承認了,不禁喜上心頭,忙道:「就是說,廖公子確實無礙?」 尉遲決拉過她的手,替她揉散了先前箍出來的淤青,又停了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 安可洛面帶喜色的臉頓時垮下來,「什麼叫不知道?你和他到底做的是什麼打算,自己倒不知道?」 尉遲決見她逼問得如此之緊,不由又來了氣,「便是知道也不能同你說!先前那些話已是盡頭了,你也別再逼我……」 安可洛想了想,歎口氣道:「雖不知你與他到底要做什麼,但廖公子既是沒在涪城戰死,也算是件讓人欣慰的事了。我這就回去告訴衾衾,讓她莫要擔心外面的傳言。」 她將將要走,卻被尉遲決一把拽住,耳邊傳來他急切的聲音,「此事不可告訴范姑娘。」 安可洛怔了一怔,緩緩回神,不置信道:「為什麼?」 尉遲決冷冷道:「事關重大,本來連你我也是要瞞著的,怎麼能讓你又告訴她去!」眼見著安可洛吊起眉毛,他又補上一句,「此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若是你告訴了她,休怪我暗中對她使出什麼手段!到時任是你哭得天動地搖我也不會手軟。」 安可洛胳膊一軟,沒料到尉遲決竟說出如此狠毒的話來,又想到他將衛靖都蒙在鼓裡,才明白廖瑉此事應是真的不容他人窺探。 她咬了半天嘴唇,終是憋出了一個「好」字,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道:「能不能告訴我,廖公子不隨拱聖軍回帝京,是去了哪裡?」 尉遲決黑眸黯黯,搖頭道:「這種話你將來問也別問了。知道你擔心范姑娘,但你知不知道,中琰他心裡一樣惦念著她……等到了合適的時候,就算你不問,我也會讓你知道的。」 ——下接網絡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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