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還巢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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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宮眾人圍繞著十年沒有開口說話的老祖宗問東問西,卻把我和兩名助手都被擠到了角落裡,遠遠地看著熱鬧。 荊佩滿臉佩服的望著我:「雲郎中果然神技,手到病除。」 我搖頭,並不打算將王太后之病的根由細細說明,只是提醒她:「荊醫生,王太后醒了,以後我們的飲食、住行等方面都要加倍小心了。」 荊佩冷笑一聲,哼道:「有徐太守在江北鎮壓,我諒他們也沒膽害我們的性命。」 「性命自然沒人敢害,但別的就難說了。巫蠱魘鎮,件件都比直接取我們的性命更可怕。」我望著乾枯衰老的滇王和風韻不減少女的王后,再看一眼夾在人群裡喜不自勝的刀那顏,猜想那天晚上陪我飲酒的女子也該出現了。 果不其然,晚上我給王太后施針以後,迎面便撞上了那女子。 她一身侍女打扮,明顯與護送我的王庭侍衛相識,很自然融進護送我的隊伍裡。而有她領路,原本護送我的王庭侍衛很快就被甩開了。她言笑宴宴,我也溫聲柔語,隨著她的引領而向前走,岔了幾個路口,前面越來越僻靜,就在我猜想自己可以看到這女子身後站著的人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高喝:「站住!」 長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刀刃破空的銳響向那女子襲來。那女子正拉著我往前走,不管身後的吃喝,沒料到王庭中竟有人敢一言不合,立即撥刀砍人,嚇了一跳,趕緊鬆手閃避。 身後追來的人正是高蔓,他一擊不中,搶身前進,刷刷兩刀,一劈一挑,直取那女子要害之處,頗有剽悍之氣。看來上次跟刀那明的手下生死相博,極好的洗煉了他的公子脾性。 那女子驚慌之中反手撥出一把短刀,來鬥高蔓。短刀近于近戰,高蔓怎肯讓她占這樣的便宜,退後兩步,扼在長廊之前,一把刀將她遠遠的逼在外圍,使她無法近身,怒道:「我早看你不像好人,果然!你想把雲姑帶去哪裡?」 南滇因為銅礦豐富,鐵礦發現得少,鑄鐵工藝又差,所以兵器依然以青銅煆制。那女子手裡的青銅短刀,卻怎麼敵得過高蔓手裡那以百煉鋼鑄成的環首刀?過不了幾招,便被斬斷。 那女子連中兩刀,急切間厲叫一聲,衣袖裡彈出一條蛇來,直撲高蔓。高蔓閃身躲避,那女子趁機便跑,在王宮深處的密林裡閃了幾閃,就不見蹤影了。 高蔓殺了那蛇,看那女子跑得快,又有地利,也不追趕,便來問我:「雲姑,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追查那女子所代表的勢力和探清她所策劃的陰謀的機會,被他給破壞了,虧我裝成傻樣跟人周旋這兩次。 我心裡暗暗嘔氣,又發作不得,想了想道:「我閉眼睡一覺,你背我回去,別人問起,你替我代答,就說我被王宮的刺客暗算了。」 高蔓不明所以,但他好歹也是侯府出身的,久處權力中心,做起事來十分地道。背我走的同時,還不忘把那女子斷折的兵器,已死的毒蛇收走作證。 我做為朝廷萬里迢迢派來給屬國王太后治病的使者,在治好了王太后的時候,得到的不是酬謝而是謀害,這件事無論從漢、滇兩國的國力,還是從世俗的道義來說,滇國都無法交待。 周平他們這隊人馬是屬於無事尚要生非的人,遇到這樣的事豈肯善罷甘休?一方面派人將我和荊佩等人接出了王庭嚴加保護,另一方面則壓制王庭緝拿刺客,一時間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王庭幾次派太子來請我過去給王太后治病,都被周平以我「重傷未愈」、刺客還沒捉拿歸案我的安全無法保障為由推了回去。 如此過了五天,四王子刀那明在第十次求見的時候,周平才放了他進來。 既然是倍受驚嚇的受害者,自然得有受害者的樣子。刀那明進我室內陪禮道歉時,我也不起身迎接,只懨懨的歪在竹迎枕上,懶洋洋的回應了幾句。 刀那明畢竟是王子身份,被我這樣幹晾著,好不尷尬,又不得不低聲下氣:「雲郎中,我祖母的病現在還沒全好,請你無論如何救她一救。」 「王太后的病還沒好嗎?我以為她的病早就好了,我來南滇,只是擺樣子的呢。」 刀那明被我的話噎得一嗝,好一會兒才說:「雲郎中,你答應會治好我祖母和父親的病的,可不能不守信用。我祖母確實在半年前就能說話了,但身體的癱瘓卻真的要你才能治。祖母經過這幾天的治療,對你的醫術很是折服。」 果然!刀那明是想拿我當槍使。 「四王子,我答應你會治好你的祖母和父親,但你答應我什麼了?」 刀那明頓時失語。 「四王子,你答應我滅了巫教以後,將阿依瓦送給我。誰知我連阿依瓦的頭髮絲兒都沒見到,自己卻兩度遇險。」 「剿滅巫教不是一時片刻能做到,你答應會寬限時日的。」 「就算剿滅巫教需要時間,那我在王庭幾乎被人害死,又該怎麼算?」我怒道:「你千萬別說在王庭裡,我的安全不歸你負責!假如我在王庭裡的安全你都無法保證,那我怎麼相信你有能力做到你答應過我的事?」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我祖母!」 刀那明脫口而出的話讓我心一跳,話裡卻盡是譏誚:「四王子,你身體健壯,又得父寵,都沒有能力保證自己的承諾有效;你那祖母年老體衰,癱瘓於床,被困得只能裝聾作啞,你還叫我相信她有能力保證自己的孫子的承諾有效?」 「我的祖母,是當年赫赫有名的白象王后,只要她能好起來,剿滅巫教又有什麼難?」 白象在滇國象徵著吉祥如意,一向是王庭統治各部族的神聖之物。現在王庭裡供養著一頭白象,但除非大祭,就是現任的國王和王后也不能騎乘,尊貴無比。那癱瘓不能動的王太后以白象為號,只怕很是難纏。 「四王子,我不是信哄的三歲小孩兒。」 刀那明氣得一怒拂袖而去。我此時已經知道整個滇境除了我以外沒人敢給王太后治病,算准了他必定還會再來相求,也不著急,只是對他口中的白象王后很是好奇。找到周平一問,他細想了好久,沒想出什麼白象王后,卻想起了三十年前滇國的一位白象王。 那時中原諸侯王爭位時,無暇他顧,南滇王趁機四出占地,連附庸於漢庭的夜郎國也被他滅了國。南滇一向只能倚仗地利自守,能開疆拓土的國王很少見,這種能以個人魅力將鬆散的部族擰緊在一起,打下南疆強國夜郎國的人更是絕無僅有,因此他才被滇人尊稱為「白象王」。 不消說,這位王太后就是白象王的遺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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