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鼓朝凰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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曖昧的溫度從指尖蔓延開去,在心臟搏動的位置一寸一寸揉下,渴求回應。 「陛下……」墨鸞忽然慌亂起來。 不一樣,與往常不一樣。 這才清晰地察覺,即便是再溫柔的男子,當他決意不再縱容放手,你便掙不開,逃不掉。往昔推拒遊走,只是順從與等待,但絕非沒有盡頭。 更何況,這人天子之貴,九五至尊,又有幾人膽敢忤逆如她? 或許恃寵而驕,或許仁至義盡,或許…… 他擁著她倒在輕紗層疊之間,帷幔重影,燈火映著眼底波光,焰色漸至旖旎,淺香彌漫…… 猛然間,眼前一暗。 那生輝的燈樹竟翻倒下來,一架接著一架,竟仿佛被利斧砍伐。輕紗染霞,火光陡然大盛。 「陛下!危險!」驚駭刹那,她高聲驚呼起來。 應聲時,開滿火花的銀樹已傾斜而下。 震驚之下的李晗,下意識背身將她擋在懷中。 悶聲一響,分不清撞擊聲與痛呼。 越過他的肩頭,她看見,一道寒光在灑落流火中暴起……一把匕首! 火光升騰,光影間漸至清晰的,是名青衫宮女。 正值仲秋佳節,靈華殿下宮人多半都被墨鸞放了假,任由他們偷得一夜閒散。 殿中宮人甚多,這宮女,墨鸞並沒什麼印象。 眼看匕首就要刺在李晗後心,墨鸞情急,隨手抓起斜在地上的一支小燈盞向那女子砸去。 銀打的燈盞和著未灑盡的燈油劈面而來,那女子自然回手去擋。 就此短暫空當,墨鸞一把將李晗推到一旁,撲身扼住了那女子持刀的手,一面高聲喚人。 她絕不能讓李晗在她這兒發生什麼意外,一旦牽連起來,為有心之人利用,必是說不清的禍患,第一個要受其害的怕就是白弈。 李晗似乎被燈樹砸暈了,尚自搖晃著辨不清方向,聽見墨鸞呼喊,驚得捂著後腦抬起頭來,眼前昏花,視線仍有些茫然。 但事態已容不得他發愣。那手持匕首的女子被墨鸞扼住,欲脫身而不得,於是發出古怪的嘯聲來。瞬息之間,五個幽影從紅火纏繞的殘紗之後顯了出來,俱是著青衫的小宮女,一個手持白綾,另四個撲上來便死死拖住李晗手腳。那條白綾蛇般擺尾一溜,已絞在李晗頸項。 原來竟是聲東擊西! 「陛下!」墨鸞驚聲呼喊。 那持刀宮女趁她心亂神分,猛一把將她推開,舉起匕首便向李晗鷹撲而去。 混亂突起,李晗早已慌了,又被勒得喘不上氣來,七葷八素時,眼看利器已至,也只來得及驚駭大叫一聲,先暈了過去。 墨鸞被重重推倒一旁,翻身再想去攔,也已是來不及了。 千鈞一髮之際,忽然,一條人影厲喝一聲,閃上前來,迅雷不及掩耳,劈手截下那宮女匕首,順勢一掀。那小宮女整個人已飛了出去,撞在柱子上摔回地面,一口鮮紅的血便吐了出來。 是白崇儉。只見他再起掌一擊,將還正勒著李晗的宮女拍翻在地,就著一抽那白綾,一手扶了李晗,另一手反纏住那宮女,將之帶至近前來。 不料那宮女卻忽然嘴角流血,雙目僵瞪。 白崇儉心下一驚,忙大呼,「留活口!」 隨後趕來的衛軍湧身撲上便去拿餘下幾名宮女,然而到底遲了一步,不過刹那,幾名女子已先後吐血倒地,竟各個咬牙服毒而亡了。 「娘子……」殿外一個細弱聲音飄來,素約瘦小的身影在門前一探,便大哭著向墨鸞撲來。她一頭鑽進墨鸞懷裡,哽噎得語難成調,抽抽搭搭說著:原是她捧了點心和甜酒來,還沒到殿前,已瞧見火光,又聽見廝打呼喊聲,慌忙奔去喊人,不料整個靈華殿竟似空了一般,她嚇得沒辦法,一路哭喊出去,幸好先尋著了白崇儉…… 墨鸞驚魂未定,下意識向白崇儉望去。見白崇儉神色凝重,忽然心下一陣莫名寒戰。尚未理清思緒,已聽白崇儉喝令,「快!死了的都扔火裡燒了!」 衛軍們聽令正要動手,猛然,殿外卻有人先聲一步叱道:「大膽!誰敢妄動!」 語聲未落,皇后宋璃已當先步入殿中來,隨後跟來的宮人、衛軍,轉眼已將這宮殿圍了起來。 白崇儉尚自扶著暈厥過去的李晗。李晗頸上一道青紅淤痕清晰可見,下方寸餘長的傷口還滲著血。 「陛下!」宋璃眸光大震,三兩步上前,一把抱住李晗,顧不得其他,一手摁住那傷處,一面大呼御醫。她抬頭瞪著白崇儉,卻是不發一言,唯有眸中怒火升騰。 白崇儉眉心一跳,靜了片刻,緩緩起身退了三步,再俯身拜了下去。 宋璃依舊不發話,只是抱著李晗。白崇儉也不敢動。跟隨兩方而來的衛軍們亦不敢輕動,只好相對而立。當場頓時僵寒,詭異彌漫。 這般情景……墨鸞默然看著,心底陡然又是一顫,漸漸沉了。 直至御醫趕來,替李晗理傷畢了,又傳喚龍輿將他抬往正宮寧和殿,宋璃這才站起身來。宮人們早已撲滅餘火,她緩緩踱著步子,將四下一一打量清楚,轉而複看向白崇儉,沉聲質問:「將軍方才說要燒了什麼?」 白崇儉一默,低頭沒有應話。 宋璃也不待他答,又看向墨鸞,問:「這幾個奴婢,是什麼人?」 墨鸞本欲辯解,卻見宋璃近身的女史已在搜檢屍體。她略怔了一瞬,微哂,當即緘口。 不一時,兩名女史果然複稟,五名死去的宮女均為靈華殿下屬,又奉上符佩為證。 「淑妃,你不與我解釋一下麼?」宋璃語意已冷。 墨鸞抬眼,見宋璃滿眼含恨,竟是一副盯死了仇人般的神情瞪著自己,不由得又是微怔,依舊什麼也沒有說。 形勢忽然這般異變,素約被驚得不輕,慌忙向宋璃拜道:「皇后殿下明鑒,真的不關妃主的事。各宮各殿都有那麼多青衫,若是歹人有心混入,妃主哪能各個都關注到。」她又哭著將前事說了一遍,「妃主自己也險些被刺客所傷,又怎會是主使?」 不料,宋璃反而乖戾大怒起來。「險些!」她冷笑一聲,叱問,「我正想問問,為何陛下傷至如此,淑妃你卻毫髮無損? 「仲秋禦宴你不去,將這靈華殿中的宮人全都遣開,你想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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