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鼓朝凰 | 上頁 下頁 |
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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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太后忽然去了西苑靈華殿。 靈華殿,那是裴妃舊宮,或許旁人只當是太后偶爾心血來潮,但與裴妃案關涉頗深的韋貴妃不會,韋如海自然也不會。 直至今夜,忽起驚濤,他立刻便想到了西苑。 然而,待他領一隊左禁衛到靈華殿前,正要破門而入時,卻有個笑笑的嗓音在身後響起:「這麼巧,韋大哥也來西苑巡查。」那語聲十分乾淨,韋如海一聽便知是白氏那小子,白崇儉。 只見白崇儉也領一路衛軍來,清秀面龐上似透著驚訝。 韋如海心中鬱悶,不得已駐足,冷笑道:「白賢弟不是該在後三殿?怎麼也來這裡。」 「哦,」白崇儉雙眼明若星辰,分明是一派稚純之色,「宅家身旁有吳王殿下親護,叫我來助韋大哥緝拿刺客亂党。怎麼韋大哥好似不大樂意?」他聲聲「韋大哥」喚得好不親昵,滿臉天真懇切,竟還露出一抹委屈。 韋如海看在眼裡恨在心頭,幾度按捺不住,只想將這小子拿住痛扁一頓,偏生又拿不住他把柄,只得強忍下來,乾笑著。 「這靈華殿裡有什麼?傳得神乎其神,聽說是鬧鬼?」白崇儉仿佛一個好奇孩子,三兩步躍上臺階,就要推門。 韋如海見狀大驚,忙跟上前去。 但殿門卻猛自打開來! 幾乎同時,一道黑影由殿中掠出,向西邊飛身閃去。 白崇儉似沒站穩,被衝撞地踉蹌後退了好幾步,險些滾下玉階。但他摔在地上,卻還沒忘了韋如海。「韋大哥,別讓那廝跑了!這兒交給我!」 韋如海氣得面上青一塊白一塊,眼見白崇儉何其無辜地跌在地上,一幅站不起來的模樣,只恨不能撲上去幾腳把這混小子跺成泥!但他卻不得不率部追那黑影向西而去,萬一走脫了刺客,這罪名他可著實吃不起! 他返身領衛軍急追而去。 黔夜深濃,落於身後的,是白崇儉那雙灼灼的眼,猶似豹瞳,在幽暗中狡黠閃爍。 宮牆深,內外兩重天。 玄武門外,大道安寧,唯有馬蹄聲聲,驚起雀鳥啼鳴。 右武衛軍營內十分通明,守卒軍將往來有序,除卻燈火,並看不出什麼異態。 宋啟玉引著坐下駒,在營轅遠處來來回回打轉,猶豫著究竟要不要進去一看究竟。 線報言,禁中生亂,白弈領右武衛逼宮! 此等消息,驚得他足足呆怔半晌。 太蹊蹺! 無端端的,那白弈怎會忽然逼宮?竟連一絲半毫徵兆也無。白日還見他親自帶軍操演,十分嚴格,若是夜間便要舉事,豈有不養精蓄銳之理? 除非那姓白的是忽然瘋了! 若白弈真要造反,他得火速引兵救駕才是。可……萬一這是個陷阱,他擅自將左武衛引向宮禁,被人反咬一口,可怎麼說得清? 舉棋不定之下,他當即潛親信前往右武衛大營打探,不料接二連三的有去無回。 這一樁咄咄怪事,攪得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寧,不得已,只得親往右武衛大營。 然而,當他親眼瞧見右武衛營這一如平常的模樣,卻只是令他愈發困惑不解。 他勒馬而立,一時,陷入沉思。 四下靜謐裡,忽有鼓樓鼓聲蕩起,在神都夜晚,尤顯悠長肅穆。 「大將軍,宵禁起了,轅營重地前,咱們再耽久了恐怕不妥。」親隨將士如是催促。 宋啟玉心下狐疑,依舊拿不定主意。猛地,卻見右武衛營中迎出一小隊人馬來,細瞧之下,引隊的竟是白弈身旁副將。 那副將催馬上前,對宋啟玉一拱手道:「我們將軍請宋大將軍入營一敘。」 宋啟玉聞言一驚:「白善博此刻還在轅營?」 那副將應道:「日裡軍演,此刻我們將軍與弟兄們正飲酒呢,請大將軍一同入席。」 「不了。我只是恰巧路過,就走了。替我謝白大將軍美意。」宋啟玉忙推拒了,回馬便走。 白日裡大張旗鼓操演,夜晚上設酒宴犒軍,這算是逼得什麼宮?禁內線人怕是把眼珠子浸到豬油裡了! 他心覺遭了一番耍弄,鬱悶之下惡狠狠揚鞭,正要策馬。忽然,手卻懸在了半空中。 不對。若真是飲酒犒軍,為何他派出的探子全都有去無回? 這轅門大開燈火通明的陣仗,莫非……是空城計?! 宋啟玉心下大緊,當下調轉馬頭,向右武衛大營奔去。 轅營持戟相阻,被他揚鞭抽開。 他翻身下馬,徑入中軍,高喝一聲:「白弈呢?叫你們大將軍即刻出來見我!」 「宋大將軍好急的性子,不如先入座飲上一杯,我家將軍就到。」說話間,已有一人從帳屏後轉出來,羽扇綸巾,滿面和煦,竟是葉一舟。 「原來是先生高駕。」一見是葉一舟,宋啟玉不禁冷笑:「白善博人呢?不是說,與弟兄們犒軍飲酒呢麼。」 「正是。」葉一舟搖扇而笑,「方才我家將軍還在帳內候請宋大將軍,大將軍說不來,我家將軍便離帳與弟兄們一道烤肉去了。誰知宋大將軍去又複返?總要給些許時間,請我家將軍回來。」 「怕是請不回來了罷?」宋啟玉冷哼,「先生的空城計當真精妙!」 葉一舟兀自微笑。「右武衛兵卒俱在。誰說是空城?」他抬眼看著宋啟玉,笑意下隱隱滲出寒氣來,「即便真是空城,也未必都可讓大將軍來去自如罷。」 應聲,帳前持戟司戈已先下了利械。鋒芒相擊時,發出鏘得一聲清響。 宋啟玉面色不由一僵,卻仍笑道:「先生真會說笑。我那幾名隨同——」 他未說完,帳外卻有人呼道:「宋大將軍安心暢飲,隨同而來的幾位將軍,都已安置入席了。」正是那名副將。 宋啟玉心已沉底,冷汗也淌了滿身。看來線人所報非虛,今夜禁中必有異動。然而,右武衛卻又分明未動一兵一卒,這白弈葫蘆裡究竟賣得什麼藥?他實是捉摸不透了。 他強作鎮定對葉一舟笑道:「先生不是真想留下本將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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