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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秋兒是儲秀宮的宮女,從前也侍候過娘娘,想必她是知道的。」

  皇上沉吟了一會道:「來人,去把秋兒帶來。」

  殿裡氣氛已經升到極致,太后娘娘在旁喝著茶,一言不發,旁人不敢多言,只是時不時將目光投向我,又低下頭小聲議論著什麼。

  我心中冷笑,起身道:「看來,臣妾來的不是時候,那就此告辭,不打擾皇上與太后娘娘斷案了。」

  「怎麼就走了?」太后放下茶杯道。

  我笑著低下頭,「臣妾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徒遭非議而已。」

  那些議論過我的嬪妃立刻正襟危坐,再不敢言,我笑了笑,向堂上一福,「那……臣妾就告退了。」

  易子昭至始至終都不說話,也不喧准,我尷尬的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還是太后說了一句,「去罷。」

  於是我才謝恩退下,終於擺脫了那兩道欲將我刺穿的目光。

  出了殿,我便長長舒了一口氣。

  香墨原本等在門口,見我出來,立刻沖過來道:「娘娘,怎麼樣?」

  我點點頭,對她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她欣然笑了,扶著我快步往外走去。

  回到宮中我便叫來碧珠,吩咐道:「把宮裡剩下的麝香都倒掉。」

  碧珠不解的看著我,「娘娘,那是好不容易才從小祿子那裡要來的,怎麼要倒掉呢?」

  我沒多解釋,只說:「不要多問,倒掉就是。」

  易子昭是何等聰明的人,今天我在瑞福宮提起迷迭香,他一定想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再加上我久未懷孕,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是。」碧珠不再說話,轉身出了大殿。

  她走後,香墨不禁擔心的問道:「娘娘,小祿子可靠嗎?」

  我哎一聲,回身坐到榻上,「就信他一次罷。」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選擇信任。

  至晚間,傳來消息,那味迷迭香是早在嫿淑媛還是秀女時虞美人就送給嫿淑媛用的,當時,嫿淑媛嫌味道重,就一直擱著不用,後來,「偶然」拿出來用了一次,恰巧被皇上誇說好,於是就一直用下來。

  算算日子也有兩個多月了,剛好是嫿淑媛懷孕的日子。

  而那芙蓉糕裡確實有紅花之類,不過紅花要用燕醋煮才有功效,只用一點的話絕對不會這麼快流產,最後太醫得出結論,真正致使嫿淑媛流產的真凶,是她長期用的熏香。

  就這樣,虞美人未來的及喊出口的「冤」就這樣被生生吞進肚子裡,一案查明,皇上當初把虞美人打入冷宮,再無翻案機會。

  晚膳過後,鳳鳴宮宮人送來一盒芙蓉糕,「這是我家娘娘親手做的,娘娘特地讓奴才送來給夫人嘗嘗。」

  我倚在榻上笑著,抬手喧平身。

  那人惶惶站起身,將食盒捧到我面前。

  香墨上前接了,笑著道:「有勞你了,我來罷。」

  她從裡面取出一盤雪白通透的芙蓉糕,然後將空盒子重新遞給他,那人拿了盒子恭身退下。

  我看著那些糕,拿了一塊正要入口,香墨連忙攔下道:「娘娘,還是先讓奴婢「嘗嘗」罷?」

  她說的隱晦,我輕笑,揮手道:「不妨事,她要想害我,也犯不著這樣。」

  於是香墨不再說什麼,躬身退到一旁。

  紅淚想用芙蓉糕表達謝意,這是個好兆頭,說明,她還不是沒心沒肺之人,也懂得知恩圖報,可我從來沒想過讓她報答,只要她好好活著就好。

  救她,只因,她是鬱家唯一的後人,除了我,我必需讓她活著,與我一起。

  我吃了一塊,用帕子擦擦嘴角,「召陳仲來見本宮。」

  香墨領旨去了,片刻後帶著陳仲過來。

  「娘娘找奴才有何吩咐?」他跪在殿下道。

  我笑望著他,抬了抬手指,「平身,你立了這麼大的功勞,本宮該怎麼賞你呢?」

  我支著頭想。

  他憨憨笑著,「能為娘娘效勞,是奴才的福分,奴才不求娘娘任何賞賜。」

  我搖搖頭,「不,本宮應該賞你,若是沒有你,本宮怎麼能左右得了袁太醫的想法呢?」

  我笑得高深莫測,舒適的靠在椅靠上,「那就賞白銀一百兩好了。」

  他賭性未改,賞別的不如賞銀子。

  陳仲推讓了幾次,終是收下,「謝娘娘賞賜。」

  我輕笑,隔著紛曳燭火看向他,「陳仲,你實話告訴本宮,袁公公跟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會聽你的?」

  「這……」陳仲抬起頭,不是看我,而是看香墨,我一眼看過,心裡已明白了幾分,沉聲再問:「跟那人有關係嗎?」

  那人,那人已逝,從此,再提起時只用那人代替。

  陳仲不再說話,將頭低得更低些。

  我的心微微痛,眸中已有淚水湮出。

  「退下罷!」我語氣沙啞的道,輕輕閉上眸。

  「娘娘……」香墨惶惶喚了一聲,我不應,他們對視一眼,躬身福了福,轉身退下。

  殿裡,恢復寧靜,我獨自躺在熏著藍萫的屋子裡,多想就此沉寂下去,從此,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有時候,死比活著幸福。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簇擁著淡淡熟悉的香味襲來,我不禁皺起眉,他的聲音已從頭頂響起,「我時常想,一個人的心究竟能有多狠2,恐怕,也只有你——明成皇后,你殺了我第二個孩子。」

  他語聲幽慢,無形音透露出陰霾,我渾身一震,從榻上撐起身子。

  他穿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整個身子都籠在黯影裡,看過去有些嚇人。

  「臣妾參見皇……啊……」

  沒有任何預兆的,他突然一把揪住我頭髮,我被迫抬頭,仰望著他。「你想幹什麼?」

  他臉上有種從未有過的憤怒,級至到崩潰,我不由的開始害怕,語聲顫抖。

  而他卻笑了,緩緩傾身過來,用溫柔有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道:「你知道嗎?每一次,我都期望著你可以否認,說這一切不是你做的,可是你沒有,你連著殺了我兩個孩子,郁清塵……」

  說到最後,他臉上笑意又多加了幾分,分明是一片暖意,而我卻感到了來自地獄深處的寒意。

  「難道上輩子,是我易子昭欠你的嗎?說啊,你說……」

  他大吼,用疼痛的眸光看著我,聲聲質問,我被他搖的頭暈目眩,只覺得頭皮一陣尖銳的痛傳遍全身,「怪只怪你做了皇上。」

  我語聲冰冷,緊緊咬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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