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宮 | 上頁 下頁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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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你。」隔了良久,我如夢囈般,輕吟出聲。 香墨身子一震,惶惶抬起頭來看著我,突然放聲哭了,她一屈身,深深向我跪下,「娘娘,奴婢代皇上謝謝您,替天朝百姓謝謝您。 我仰頭冷笑,不再顧及什麼,任淚水肆意劃落,打濕我鬢角,沒入發中。 不用謝,這是我對他的承諾,我應遵守。 看天色己不早,我擦乾臉上淚水,輕聲喚道:「香墨,再為本宮梳個頭罷,就梳你最拿手的蝴蝶髻罷,君曜也曾說過最喜歡本宮梳那個髮式。」 香墨含淚站起身,連聲應著,「是,奴婢一定為娘娘梳一個最好看的髮式。」 我無聲的笑笑,目光涔寂。 凰宮內院,燈光通明的華麗殿堂,昏黃的光影下,明亮的妝台邊,是誰家女兒對鏡理容裝,又是誰家女兒默然為君泣,她目光淒然,笑容哀哀,嫵媚還是從前那等嫵媚,絕色還是從前那樣傾城。 只是為何,臉上有著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一點人的情感。 香墨梳好了頭,從首飾盒拿出那支皇上親賜的霞飛釵,「娘娘,今天就戴這一支罷?」 我默然坐著,不置可否。 她便將那支釵小心得為我簪于鬢邊,「娘娘傾國傾城,絕代風華。」 我垂眸輕笑,這是她每日梳頭後都會說的讚美之辭,進宮半年之久,她也說了半年,只是……今天是最後一次。 「謝謝。」我輕聲道,緩緩從妝鏡前站起身。 我走到衣櫃前,從箱子裡拿出娘給我做的鞋抱進懷裡,我要跟她一起走,我曾說過,一定要活著走出凰宮,回到她身邊。 看到我又拿出這幾雙布鞋,香墨剛剛收進去的淚水便再次落了下來,「娘娘……您不要這樣,奴婢的心都快碎了。」 我聞若不聞,目光呆滯得從她身邊飄過去,重新坐到妝鏡前等著。 等著突變,等著一切如雪昭彰。 過了一柱香的功夫後,門外吵雜聲起,遠遠的,己能聽到淩亂的腳步聲,與金鋼鐵甲、刀兵碰撞的聲音。 陳仲跌跌撞撞的跑進殿來,隔了老遠就開始喊:「娘娘,大事不好了娘娘。」 我如行屍走肉般坐著,轉眸看了他一眼,「何事驚慌。」 既便我心如明鏡,也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要不然……精心設計好的一切就會功虧一簣。 陳仲手腳並用爬到我腳邊,「貴妃娘娘吃了碧月剛才送去的糕點後突然說肚子痛,然後流血不止,情況十分危急,皇上已經將碧月當場處死了。 我緊緊握著一把碧玉梳,任利齒深深刺進我掌心,涔出絲絲鮮血,冷聲說道:「難道皇上懷疑是本宮下的毒?」 陳仲看著我,惶惶垂下眸,不敢再說什麼。 殿外腳步聲己近,一眾羽林軍執仗而至,將小小的寢宮四下圍起來,福公公帶一眾人馬紛亂如獸般闖進來。 「大膽,看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能讓你們這些奴才亂闖。」香墨當先上前,擋在我面前喝道。 福公公獰笑著,福身向我一拜,「奴才失禮了,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因一宗案子涉及到娘娘,所以,皇上下旨讓奴婢前來帶娘娘過去問話,請娘娘不要為難奴才們,還是乖乖的跟著走罷。」 我笑一聲,平靜如初,冷冷的看向他,「福公公,你能告訴本宮,本宮犯了什麼罪嗎?」 我要知道夏侯君曜給我定了什麼罪。 「這個……」福公公遲疑的道:「娘娘到了那裡自然就會知道。」 「本宮要現在聽。」我冷冷的道,坐在那裡,並沒起身的意思,我臉上仍舊帶著笑容,從未有過的,美麗而溫柔。 見我如此堅決,他也不再隱瞞,將我的罪狀道出:「娘娘在糕點裡下毒,致使貴妃娘娘肚子裡的胎兒不保,乃是殺人之罪。」 我再次冷笑,輕問,「殺人可要償命?」 他看著我,突然無言以對,揚手吩咐道:「帶走……」 即刻,從他身後上來幾名體格健壯的羽林軍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用一條冰冷的鐵鍊將我鎖住,毫不留情的押出去。 「娘娘……娘娘……福公公,這件事一定是弄錯了,娘娘怎麼會做這種事呢?求求你到皇上那裡替皇后娘娘說兩句好話……」 「娘娘……」 我聽到香墨與陳仲哭喊著為我求情。 我輕輕閉上眸,任眼淚紛然落下,出了殿門,走在黑漆漆的宮牆之間,兩旁捉拿我的羽林軍仿佛有所顧忌般,慢慢鬆開了手,只是輕微的摻扶著我,並沒強拉,我默然跟他們走著,不像一般犯人般吵鬧,安靜得不似凡人。 我努力了,試過無數辦法讓自己演得更逼真一點,可是……我就是沒辦法,面對著這麼多陌生的面孔,凶煞煞的氣勢,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不想辯駁。 好像,我真得是一個罪人。 我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前的平靜,莫名的,異常的…… 〖夏侯君曜〗 鳳鳴宮裡一片混亂,太醫、宮女匆匆穿梭于簷廊廳堂,殿裡氣氛凝重,皇上與太后對坐無言,表情十分沉重。 幾個太醫跪于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多言。 為首的一人雙手拈滿鮮血,嚇得連聲音都顫了,「皇上,太后娘娘,臣已經盡力了,可是那藥效太強,根本就沒有轉還的餘地。」 韋太后沉吟著,一語不發,轉身看向皇上。 夏侯疲悲得撐著額角,斜倚在榻上,良久才問一聲,「孩子呢?」 他沒有問貴妃娘娘,而是先問了孩子,這讓太后又是一驚,目光裡多了分探究。 幾個太醫惶恐的對視一眼,誰都不敢做這個出頭鳥,將噩耗說出,可總得有人先說出來,僵持了半天,實在沒辦法,為首的那人只好硬著頭皮道:「沒了。」 話落,殿裡又是一片死樣的沉寂,似乎都能聽到彼此不安的心跳聲與喘息聲。 「死了?」夏侯君曜冷笑著道,難以至信的看向說話那人,「你說死了,你不是號稱天下第一神醫嗎?怎麼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 他冰冷的眸峰緊緊鎖定他,慢慢坐起身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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