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負春風 | 上頁 下頁 |
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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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蘇言入了君於遠的心,成了他的軟肋,便不能讓她繼續活…… 何其無辜! 虎毒不食子,先帝卻眼睜睜看著幾人廝殺致死。他要的,不過是最適合明國的接任人罷了。一切會阻礙新帝的物事,先帝都會毫不留情地斬殺殆盡。 這便是帝王的無情! 心思微動,蕭霖滿目的陰霾漸漸壓下,淡然道:「皇上,先帝已死,那麼如今對付小言的,又會是誰?」 君于遠平復的心緒,雙眉微蹙:「這一點亦是朕不明白的,父皇已然離世,他的手下不是被朕收復,便是隨新帝而去了。」 「陳瑾的事太過於巧合,而蘇府的秦顏縱使再有野心,也不可能這般公然對抗。」 蕭霖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皇上的意思是,他們的背後有人在秘密操縱?」 「正是如此,」君於遠神色凝重,頷首道:「這幕後之人的手段極為高明,沒有親自出馬或從中插手,只是不斷地拋下引子,令眾人沿著預定的方向行事。」 這樣的話,根本防不勝防,亦是他最為擔憂的。 「朕沒有想到,先帝亡故後,還會有人要對付言兒。」他的眸中盡是憂心,若果父皇是為了斬除自己心中的弱點,那麼此人又有何所求? 一想到蘇言又會再度置身於危險之中,君於遠胸口漸漸湧起一絲無力感。 站在明國的頂峰,這皇宮中充斥著各方面的探子與眼線,為了平衡各方,他還不能一下子盡數清除乾淨。 「朕最信任的人,除了言兒,也只有先生了。」 君於遠往後一仰,後背抵在冰涼硬實的椅背上,幽幽地輕歎一聲。 這世上絕不會傷害蘇言的,也只有眼前這個人了…… 聞言,蕭霖薄唇一抿,卻沒有半點回應。 他將蘇言重新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中,護她周全,並非是遵從明國新帝的命令。 由始至終,只是為了他自己。 如今,蕭霖並不願對君於遠開口作出任何的承諾。 習慣了他的寡言,君于遠唇邊噙著一抹苦笑,起身告辭。 行至門前,卻聽見蕭霖涼涼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皇上,下一回請從正門進來。今夜之後,在下不得不在窗櫺上布下機關,免得便宜了樑上君子肆意入室採花。」 君於遠身影微顫,險些被門檻絆倒,心下無奈:先生顯然是聽到了他與蘇言的對話,此時並非調侃的玩笑,而是□裸的警告。 蕭霖素來說得出做得到,明日開始,窗櫺上設下的機關,怕是連他亦不能毫髮無傷地避過。 想到這裡,君於遠腳步一頓,低聲應道:「先生的話,朕記下了……」 說罷,他抬步匆忙離去。 蕭霖抬眼睇著新帝走遠,心底思緒翻滾難平。 若果如君於遠所言,當初殺害蘇言的幕後黑手便是先帝,此處其實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安全。 這裡的陣法與機關,蘇言和君於遠一直以為這世上只得他們三人知曉。實際上,卻有四人。而這第四人,便是先帝。 雖然長居在後宮一隅,卻仍是在天子眼皮底下,又如何能瞞得住? 蕭霖快步走向右側的居室,輕輕推開門,入目的便是榻上安然沉睡的女子。 月華透過窗櫺徐徐而入,灑在屋內,似是鋪上一層柔軟的薄紗。 蕭霖上前頓足,細細打量著蘇言。 蒼白的病容,毫無血色的雙唇,以及那雙被錦帛蒙住的眼眸。那雙眼曾經是那麼烏黑明亮,如今即便睜開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他俯下身,指尖輕柔地在錦帛上擦過。微微的涼意傳來,蕭霖略略遲疑,終是撫上蘇言的唇角。 不過一瞬,很快便收回了手。 蕭霖清冷的雙眸透出一絲蒼涼,手臂垂在了身側,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曾試想過多久,蘇言便能在他伸臂可觸之處。 如今美夢成真,她便在咫尺之間,身份卻已是天翻地覆。 蘇言不再是在他身邊笑鬧的徒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幕僚,史書上被痛斥的前太子君于丘的佞臣。 而是明國與新帝並肩而立的,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他們之間並非一臂之遙,而是橫著一條難以跨越的千里鴻溝…… 思及此,蕭霖立在窗前,仰望著夜空的一輪圓月,眉宇間隱隱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傷感。 第六十二章 文華 「……三秋桂子,十裡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溫婉的女聲輕輕哼唱,蘇言便是在這宛若的歌聲中醒來。 她慢慢地坐起,窗外歌聲斷斷續續,反復詠唱著這幾句,心下一陣恍然。 冷宮不乏許多獲罪的嬪妃,或為了爭得高位不擇手段,或被人無端陷害,又或是貪戀帝王的一瞥一笑,不惜鋌而走險。 新年來,蘇言看著一個個被送入來的年輕美貌的女子,一日日的容顏不在,或崩潰癲狂,或鬱鬱而終,或無可奈何地了斷殘生。 足可見,愛上帝王,為了權勢與榮華,失去的何其多…… 幾聲輕叩響起,蕭霖在房外低聲問道:「小言,醒了嗎?」 「師傅稍等。」蘇言拿起放在床頭的衣裙,手忙腳亂地套上。下了榻,她摸到水盆邊,正愁著如何打水,指尖觸及盆裡的溫水時,心底霎時閃過一絲暖意。 我不願讓人看見自己如此窩囊的模樣,師傅便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這般無聲地體貼著。蘇言唇角一彎,對蕭霖的舉動只覺得窩心。 梳洗完畢,蘇言推門而出。走至桌前坐下,熟悉的粥香飄來,耳邊的歌聲卻是不斷,她不由感慨道:「師傅,那可是文嬤嬤?」 蕭霖端著粥放在她的眼前,低聲應道:「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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