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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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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匆匆而來,有何要事稟報?」君於遠神色一凜,對於刑部尚書若有似無地落在蘇言身上的目光甚感不悅。 刑部尚書登時冷汗濕了官服,顫聲道:「回皇上,自從蘇修容被關押在天牢,已有一整日不吃不喝,臣下擔心……」 「愛卿擔心什麼?」君於遠挑眉,不過一日,蘇賢便按耐不住了? 刑部尚書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漲紅了一張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看樣子,蘇賢已是全然失寵。 原本尚書就擔心這是皇上一時之氣,俗話有言,一夜夫妻百日恩,如果蘇修容在天牢裡受了苦,磕著碰著哪裡。待往後哪天皇上消了氣,把人放了出來,他怕是要受責罰。 那位心胸狹窄的蘇修容,出於遷怒,也不會讓他好過。 於是刑部尚書不敢怠慢牢裡那位主子,表面也沒做得明顯,只是這吃的用的穿的,哪裡不是跟在芝蘭殿時一樣? 可惜再這麼下去,不等皇上回心轉意,尚書那點俸祿都要被蘇賢這難纏的主子給敗了個乾淨。 不得已,他只能硬著頭皮來說情,好歹摸清皇上的心思,免得站錯了地方。 刑部尚書沒從君於遠面上的神色瞅出什麼來,便斟酌道:「修容金枝玉葉,身子又嬌貴,天牢又濕又冷,這樣下去實在熬不了多久……」 雖說蘇賢這事已經定了罪名,只是最後這裁罰卻遲遲未曾定奪。 此乃史無前例之事,聖意難測,刑部尚書亦不敢妄自量刑,只得壓下此案,一拖再拖。 君于遠睨了蘇言一眼,這才轉向了刑部尚書:「也罷,待會朕便去天牢瞧瞧蘇修容,你且退下。」 既然皇上已是下了決定,刑部尚書暗自松了口氣,不再久留,立刻行禮離去。 「蘇家二小姐……皇上打算怎麼處置她?」待刑部尚書走遠了,蘇言這才開口低聲詢問。 君於遠側頭一笑:「言兒莫不是想接手此事?」 「可以麼?」她仰起頭,定定地望向他。 蘇賢不過是一枚可悲的棋子,親手對付她沒甚意義,但是若能抓住其背後的人,那便不一樣了…… 「此事……不可,」君于遠幾步上前,自身後抬臂擁住了她,低笑道:「此乃小事,交由我來辦便可。至於這幕後之人,我定會完好無缺地送至言兒跟前,如何?」 蘇言轉過頭,雙眸含笑,面若芙蓉,嬌豔若滴:「好,我便在此等候皇上的好消息了……」 一抹驚豔自君於遠的眼底掠過,情不自禁地堵上那張一開一合的紅唇。將蘇言接下來的話,盡數吞噬在兩人緊貼的雙唇之中…… 聖裁 午後,君於遠目視著蘇言將一大碗湯藥服下後,又睇著她倚在榻上沉沉睡去,這才低聲喚了李唐進來。 伸手掖了掖被角,指腹又在蘇言唇邊輕輕擦過,君于遠方才抬起頭,漆黑的雙眼望向了一旁的大內總管。 「你守在此處,朕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擾言兒就寢。」 李唐一怔,躬身應下。 這諾大的承永殿,看怕是無人敢胡亂走動了。 身為八品采女,卻能長久地宿在承永殿內,仿若是自個的寢宮。這樣的事,歷年以來想必是第一遭,可見皇上對她的重視。 君於遠又留下了半數的暗衛,隱匿在寢殿的四處。 雖說承永殿的明侍暗哨,哪個不是經過精挑細選,嚴審暗查,個個身家清清白白,又皆是他的心腹之士。 只是,君於遠已經失去了一次。那種切膚之痛,令人痛不欲生。 當年的他,便是相信自己有能力保蘇言周全,才會放任她潛伏在前太子君于丘的府內,暗地裡用盡一切手段,慢慢地破壞、蠶食。 就因為君於遠這份篤定與自信,生生葬送了蘇言的性命。 如此,此時此刻他已是立于明國巔峰,有了無上的權力,有十成的把握保證蘇言的安全,卻仍舊不敢讓她有半點受傷害的機會。 將承永殿防得滴水不漏,君於遠這才略略放下心。 龍攆一路前行,在一大群宮侍的簇擁下,直奔天牢。 刑部尚書張清早已候在天牢前頭,恭恭敬敬地在君於遠跟前行了正禮。 「皇上,天牢魚龍混雜,乃污穢之地。不若臣下將蘇修容提上來,再細細審問?」 君於遠睨了他一眼,居高臨下,眸底凝著一抹冷意:「朕乃明國天子,神鬼也得避讓幾分,這區區的天牢又如何進不得?」 「帶路——」 「是,臣下遵旨。」張清誠惶誠恐地答著,一面拘謹地在前面領路。 潮濕陰暗,髒汙雜亂,陣陣異味飄來。 昏暗的燭臺,映得幾人的身影在石牆上搖曳,透出一絲鬼魅。 腳下被人踩了千百遍的青石略顯凹凸不平,隱約可見一小片乾涸的暗黑血跡。 天牢關押的皆是皇親國戚,貴胄子弟。 自君於遠登基後,兄弟姊妹或問罪,或伏誅,或遠嫁他鄉,天牢曾關押的犯人寥寥無幾。 至於先前進來的,有心高氣傲不願受辱,自行了斷的。 有剛硬倔強,或屈打成招,或受不住重刑支撐不住而亡故的。 亦有怯懦軟弱之輩,幾番求饒,只為留得性命。最後,許是物盡其用,死得其所;也有中途叛逃,被追蹤格殺…… 君於遠經過一間間鋪滿塵灰的隔間,即便如今已是空空蕩蕩,卻似乎仍舊遮掩不住空氣中蔓延的淡淡血腥。 張清極少進天牢,看見如此光景總覺得心底有些戚戚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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