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負春風 | 上頁 下頁 |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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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自己身無旁物,沒有拿得出手的回禮。只得偷偷溜入廚房,替他熬了一鍋普通的藥粥。 「那碗藥粥的味道,我一直沒能忘記。」君于遠看向她,抿唇輕笑:「簡簡單單的幾味藥材,放入粥內卻有不一樣的口感,實在令人一再回味。」 蘇言垂下眼,囁嚅道:「其實,那藥粥也沒皇上想的那般好……」 她以往時常打理蕭霖的起居飲食,下廚雖然並非第一次。只是那日食材有限,又頗為倉促,藥粥的味道與手中這一碗,可謂天差地別。 君於遠這番話,在蘇言聽來,更似是客氣的恭維罷了。 他淡淡一笑:「這藥粥禦廚費了月餘,才勉強能入口。」 君于遠目光如水,停在了她的身上:「再者,這藥粥再相像,又如何能比得上言兒親手熬出的味道?」 先帝的妃子何其之多,三宮六院十二妃,圈養的男寵,還有不知多少並未記錄在案的宮婢與民間女子,甚至於朝中俊俏的大臣、公子。 那些人為博得君王短短的一瞥,不過或直接命人用貴重的金銀來打造,或叫身邊奴婢與家奴自外用錢銀強買。之後,卻在皇帝面前一再強調他們的苦心,仿佛那些皆是自己親手所制。 這樣邀寵的小把戲,先帝亦樂此不疲。 可惜如此的虛情假意,君於遠心下不屑,亦冷眼而待。 只是那一天,衣著樸素的蘇言,卷起衣袖素手羹湯的背影,他卻是從未忘記。 那些自認高貴的嬪妃也不願汙了雙手,替君王哪怕熬一蠱湯水,更何況是神童蕭霖的弟子? 君於遠站在旁邊,安靜地看著。 那一刻,蘇言清秀的面容上沾了一點黑灰,清亮的雙眸卻閃著淺淺的愉悅之色。動作熟練,如行雲般流暢。 君子遠苞廚,他卻初次發現,翩翩公子兒亦能將下廚的身姿顯得這般自然與瀟灑。 或許起初,君於遠出於對先生這位弟子的好奇,又連帶著一點借蘇言親近蕭霖的意思。 這一瞬,卻是盡數放下了。 說不定,蘇言便是從此時開始,逐漸讓他上了心…… 聽罷,蘇言赧然淺笑,低語道:「皇上若喜歡,這兩天我便借禦膳房一用?」 「不著急,」君於遠笑著搖頭,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有放開:「與言兒久別重逢,我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什麼事?」蘇言大惑不解,正思索間,他長臂一伸,將自己攬在了身前。 君於遠低下頭,兩人鼻尖相碰,盡顯親昵。他雙眸漸漸暗沉,聲線低啞道:「比如這樣……」 與其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地尋幾首風花雪月的詩句和甜言蜜語,倒不如用行動更實際。 他俯身在蘇言的唇上輕琢,一下又一下,她只覺胸口的躍動隨著這一次次越發厲害。 四片唇瓣若有似無地廝磨,已讓君於遠幾近要把持不住,恨不得立刻將蘇言拆骨入腹,從此再不分離。 他蹙眉退開幾分,埋首在她的頸側,嗅著蘇言清雅幽然的馨香,緩緩籲著口氣,生生壓制住胸口不斷湧起的炙熱心火! 掌心撫著蘇言的後背,單薄的觸感令他心生不忍與憐惜。君於遠略略抬起頭,平復了紛亂的心緒,開口道:「言兒,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眼前的人是蘇言不錯,只是這張全然不同的面容,以及溫熱鮮活的身軀,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這人被君於丘一劍刺穿心胸,無藥可救;明明這人倒在他的臂彎之中,身子逐漸變得冰涼;明明這人被自己放入冰棺裡,置於密室,由此至終並未假以他手…… 對上君於遠不解的複雜神色,蘇言倚在他的胸前,亦不知如何解釋,只得歎道:「指不定我罪孽深重,地府不願收留,便將我攆回人間行善贖罪。」 可惜,她尚未能行善,卻連累了旁人,害了幾條性命。 摟著她的肩頭,君於遠俯身在蘇言的發上吻了吻。 當初的蘇言這雙手興許並沒有沾染任何血腥,但是因她而死的人又何止千百? 若是她的罪孽深重,死後連喝孟婆湯的資格都沒有,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思及此,君於遠睇著她,薄唇微揚:「黃泉碧落,我定不離言兒左右。」 蘇言一怔,對上他堅定的目光,垂下頭,掩去眼底突如其來的濕潤,雙臂摟著君於遠的脖頸,久久不語。 得他如此,她蘇言已是無憾。 君於遠伸手環住她,將蘇言結結實實地鎖在懷中。 他素來不信妖言鬼魅,更不信神佛。 此時此地,君於遠卻禁不住要感謝上蒼,沒有讓地府的牛頭馬面將蘇言從自己的身邊帶走,而是把她又還了回來…… 為了這一刻的重逢,即便讓他付出沉重的代價,君於遠亦毫無怨言! 「皇上,刑部尚書求見。」李唐平板的聲音自殿外傳來,蘇言這才想起他亦是練武之人。 方才他們在殿內互訴衷腸,李唐怕是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念及此,蘇言的面上不由悄悄地浮起幾朵紅暈,掙扎著要推開他。 溫軟在懷,君於遠縱然捨不得,也只好放開了蘇言。 刑部尚書匆忙趕來寢殿求見,定是要事,他不得不謹慎對待。 刑部尚書前來,瞥見一旁的蘇言,眼底掠過一絲驚詫。 這位采女雖長得美豔不可方物,前陣子卻並不受寵。如今即便是四妃亦不能在承永殿內留宿,蘇采女非但侍寢一夜,此時還尚在此滯留。 不得不說,蘇修容一下獄,後宮時運一轉,便到了她的身上。 此後一手遮天的人物,怕是非蘇采女莫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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