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娘子(69)_安思源

六九

　　「我說了她也未必會放在心上。」愛情的味道不好，還是酒比較貼心。

　　「你沒有試過憑什麼下定論？」

　　「再不閉嘴扣你銀子！」

　　「不用扣了，我說不動了，想睡覺了……」越蒙咕噥了一聲，今天這酒好像特別容易醉。

　　真是沒用的男人！

　　越浩斜睨了他一眼，挑釁似的又灌了一杯，然後以比越蒙更快的速度倒下了。

　　他記得自己只喝了幾杯而已，今天的酒確實易醉，不是他們沒用，而是酒的問題……

　　雞報曉的時候，天已漸亮了，展府的丫鬟家丁們開始起床、梳洗，待一切歸置好後，再跑去領早膳、打熱水，往各自的園子走去。在東叔的管理下，展府每個清晨都是這麼井然有序。這幾日府裡事多，大夫人時而鬧得慌，時而又特別靜，東叔忙著陪當家的，大家也疏散了一些。

　　幾個浩園的小丫鬟，一路走一路聊著，如樂成了她們之中的領軍人物。

　　「聽說大夫人昨晚吃了很多，是不打算鬧了嗎？你就勸她軟一下吧，我每天早晨去當家的房裡，一屋子全都是酒氣，熏都熏死了。我看他們倆啊，這感情是越來越深了，就是一個比一個強。」說話的是專門伺候展越浩的小丫鬟。

　　如樂嘟了嘟嘴，回道：「我倒是想勸啊，可是夫人那脾性，牛都拉不動。」

　　「聽說小弟和少爺小姐開了賭盤，賭他們倆誰會先道歉。一會兒我也去湊個熱鬧，我覺得肯定是當家的。」這丫鬟不止一次給展越浩守過夜，每當兩人在房裡「戰」得激烈的時候，當家總是怕夫人疼、怕夫人不舒服。

　　「嗯……」如樂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我也覺得是當家的。」

　　夫人常說當家的是悶騷貨，這話如樂都聽得耳朵起繭了。

　　「嘿嘿，那一會兒等我，我們一塊去，我先伺候當家的梳洗。」到了展越浩的寢屋前，那丫鬟笑嘻嘻地沖如樂說了一句，跟著便很熟練地用身子頂開了門。

　　意料之中的，撲面而來的又是一陣酒味，她皺了皺眉，把手裡的臉盆放到架子上，環顧四周。很好，昨晚當家的沒有醉倒在地上。她掀開了床簾，映入眼簾的畫面讓她瞠目結舌，半晌才擠出一聲尖叫。

　　如樂還沒走遠，趕緊把手裡的東西擱在回廊的美人靠上，奔去查看。浩園裡的其他家丁丫鬟也都聞聲趕了過去。

　　只瞧見那小丫鬟跌坐在地上，床上展越浩半撐起身子，眉心緊皺，絲被從他的身上滑落，露出一絲不掛的身子，優美的線條，幾乎沒有一絲贅肉……但是現在不適合欣賞當家的身材，搞清楚狀況比較重要。

　　酒還沒完全醒，越浩有些茫然地看著屋外那群人。面前的丫鬟臉色蒼白，如樂也立在門外，他直覺地想到了夕蘊，稍稍清醒了一些，沙啞的嗓音從他喉間飄出，「是不是夫人出事了？」

　　「方……方……方……」小丫鬟無語倫次，說不出話來，顫抖著手指向床上。

　　展越浩不解地轉頭看去，緊跟著，和屋外的如樂一起倒抽了一口氣。同一張床，就在他的身邊，睡著方明婕，從她裸露在絲被外的雙肩可以看出，她身上定是沒有任何可以蔽體的衣裳。

　　「你……你們兩個……」趁夫人被軟禁，就做出這種事？如樂沒敢把話說完整，也不想說完整，氣呼呼地替夕蘊瞪了展越浩一眼後，她拔腿就往軟禁夫人的屋子跑去。

　　「給我拿衣裳，快！」展越浩醒悟了過來，沖著還跌坐在地上的丫鬟吼了一聲，沒有心思理會方明婕為什麼會在這兒，他只想在如樂把夕蘊拉來之前，趕緊跟這個女人保持距離，免得百口莫辯。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顯然已經沒有辯解的餘地了。

　　……

　　對夕蘊來說，這一天跟前幾天沒有任何分別，她很早就醒了，等著如樂按時來伺候她梳洗，然後吃早膳，接著開始看雲朵。

　　如她所料，剛穿完衣裳，門外就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如樂空著手，看起來很匆忙又很生氣的模樣，活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白團子」。

　　「小弟給你喂火藥了？」夕蘊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番，心情頗好地開著玩笑。

　　卻招來了如樂一記白眼，「你快跟我來，等下你也會被喂火藥的！」

　　如果給如樂一些時間靜下來好好想想，她或許不會把這事告訴夫人，甚至會逼著全浩園的人瞞下。但是現在她壓根兒考慮不了那麼多，只覺得替夫人委屈，一定要讓她看一下那對男女的嘴臉。

　　如樂和夕蘊趕到的時候，展越浩已經穿好衣裳，冷冷地立在門邊，看著緊抱著被子蜷縮在床角的女子。從前端莊的模樣蕩然無存，眼下的她披散著頭髮，帶著幾分嫵媚，眼裡含著淚，時不時地還會冒出一陣抽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展越浩漸漸失去了耐心，從最初的低聲到現在的咆哮，他不想看見她的眼淚，只想知道真相。

　　「我……是，是你……」

　　「怎麼回事？」夕蘊隱約明白了一些什麼，卻還是急於想找個人確認一下。

　　大夫人的聲音突然冒出，讓之前那群專心看戲的丫鬟、家丁們嚇了一跳，大家面面相覷，誰都不敢開口。

　　率先忍不住的不是如樂，而是方明婕，仿佛她一直吞吞吐吐，就是為了等夕蘊的到來。瞬間她就收住了眼淚，還是帶著一臉無辜的表情，解釋道：「昨晚我來找越蒙，是你硬把我留下來的，然後……然後我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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