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娘子(70)_安思源

七〇

　　說著，方明婕抬眸，越過人群看了夕蘊一眼，她知道不需要說得太明白，錢夕蘊能聽懂。

　　「那越蒙呢？」越浩蹙著眉，不再暴躁，聲音卻很冷很冷。

　　「他……他回園子了。」

　　「他醉得比我還早，如何自己走回園子的？」

　　「昨晚守夜的丫鬟呢？」夕蘊很冷靜，沖著身旁聚集的人群問了一句。

　　「當家的最近晚上都在喝酒，說不要任何人守夜，所以這些天大夥兒都睡得很早，剩下的人也全都守在您的屋子外頭。」伺候越浩的丫鬟，唯唯諾諾地囁嚅。

　　「不可能，我絕不會醉到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事！」越浩想都沒想就看向夕蘊，這是他第一次為自己的行徑解釋。他試圖去回想，但昨晚的記憶確實一片空白，只記得……那酒輕易地就讓他和越蒙醉了。

　　夕蘊咬著唇，掃了屋內一眼，只有兩個酒罈子，一個空了，另一個還沒開封。良久，她揚起一抹譏誚的笑，「我很想信你，但你從來不信我。」

　　「我……」

　　「我是不是也可以把你關在屋子裡？」

　　「……」連解釋的話都無從說起，這種有苦難言的滋味著實不好受。

　　「這宅子裡的人心讓我想吐。」咒了一句之後，夕蘊瞥了方明婕一眼，當真有一股反胃的衝動。

　　這裡讓她一刻都不想多留。想著想著，夕蘊就真的轉身離開了，展越浩想追，卻被她那淩厲的眼神止住了腳步，很多話憋在喉間，硬是說不出來。

　　「我只是去吃早膳而已。」她不要休書了，展越浩要是敢寫，她也會立刻撕掉，打死都不能讓某些人如願。她不會耍心機，但是會耍拳頭！

　　不行！不能就這樣認了。一路上，夕蘊想了很多，她討厭有城府的女人，討厭覬覦她男人的女人，討厭陰險完還一臉無辜的女人！不能耍拳頭，會髒了自己的手，有損自己的聲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那個闖禍的男人自己去搞定。

　　所以，最後夕蘊作出了一個很認真的決定。

　　雖然她平生作過無數決定，但是這個決定絕對會讓她在近期之內呼吸順暢，身心愉悅，銀子儲備量恢復得比較快……

　　第十七章代價雖大卻仍愛你

　　越蒙漸漸地想明白了一些事，即使不願去相信，但那個人卻是最值得懷疑的。他有一種冷嗖嗖的感覺，忽然不想去剖析那棟宅子裡的人到底都掩藏著什麼心思。

　　方明婕和展越浩的事鬧得很大，有些出人意料，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揚州的大街小巷。一時之間，眾說紛紜。無論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大夥兒都覺得方明婕在展府待了那麼久，雖然只被發現了一次，但或許他們倆早就有染了。現如今的方明婕早就被說成了殘花敗柳，恐怕沒有人會要了，展越浩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至少也應該納她為妾。

　　眾口鑠金，人言可畏，那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出乎意料的是，展越浩非但沒有負責，反而把方明婕逐出了展府，甚至撂下狠話，導致整個揚州城都沒有人敢收留她。因為這事，展越蒙和吳越都和他鬧翻了臉。然而最讓展越浩煩躁的不是這些，而是夕蘊至今杳無音訊。

　　她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連一件換洗的衣裳都沒有，也沒有知會錢有為和小弟，就在事情發生的當晚，獨自離開了展府。

　　展越浩和嚴峰幾乎將揚州城翻遍了，也沒找到她。

　　一切都還沒完，在方明婕被逐出展府的三天之後，展越蒙也不知去向了。因為這接連不斷的變故，展家絲棧的生意一落千丈。

　　一則則的傳言，在揚州城裡鬧得沸沸揚揚。夕蘊有些驚詫地看著面前的越蒙，他瘦了很多，眼神迷惘，看起來很憔悴。歎了一聲之後，她才問道：「他真的把方明婕趕走了？」

　　「是的，滿意了嗎？」越蒙頗為諷刺地哼笑了一聲，看著夕蘊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掙扎。

　　「很滿意。」夕蘊聳了聳肩，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的想法。

　　這個回答讓越蒙愣了一下，心頭泛起一陣苦澀，「是我一直把你想得太好，我以為你是最能理解我姐的人。愛一個人有錯嗎？你愛大哥，所以在三年之後，依舊執迷地想要嫁給他；我姐也愛他，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何況……那晚我們的確醉得很厲害，他憑什麼確定是我姐在撒謊？」

　　「你來萬家陵就是為了跟我爭論這些？還是想讓我回去勸越浩讓方明婕回來？」

　　「我……」越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左右都是為難，他沒辦法放下姐姐不管，可也知道夕蘊是絕對容不下這種事的。

　　「也許你該謝謝你大哥，如果他不趕她走，我興許會把她折磨得更慘。我今晚就要去姑蘇，不可能回展府。如果你是來吵架的，可以走了，我最近沒心情奉陪。」夕蘊皺了一下眉，可能今晚都等不到了，越蒙找到萬家陵來了，那越浩一定也快了。

　　「錢夕蘊！」越蒙沒辦法接受她那種事不關己的口吻，如果她不離開，也許大哥不會那麼決絕，「我不信你沒有絲毫的同情心。」

　　「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我沒有必要活成別人想像中的樣子。她愛上越浩沒有錯，但我不能忍受她用這樣的方式去愛。以愛為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如果這樣，那我當年為了愛，是不是能殺了夏影，也不算錯？」

　　「你就真的確定那晚他們倆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確定。」夕蘊抿唇，看著他，「即使有，也是一場陰謀而已。我不相信以你們的酒量，才一壇就會醉成那樣。我更不信以方明婕一個人的能耐，可以把你弄回園子，倒騰出那個場面。」

　　「你懷疑我？」

　　「你還是不瞭解我。」她若是懷疑他，怎麼還會和他說那麼多。

　　「你懷疑有人攛掇我姐？」

　　「聽說為了方明婕的事，你和越浩鬧翻了，他也沒跟你說過什麼嗎？」夕蘊只是隨意問一問，如果沒有也不奇怪，以那個悶葫蘆的性子，就算真看透了什麼，也只會憋在心裡。

　　越蒙很認真地思忖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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