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二兩娘子 | 上頁 下頁
六八


  四周的人很多,大部分是跑來看熱鬧的百姓。展越浩掃了謙鎮一眼,拉著夕蘊跨上馬。夕蘊垂著頭,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她聽到耳邊響起啪的一聲,是清脆的馬鞭聲,又好像是幸福崩裂的聲音。

  回府,關門,展越浩猛地把夕蘊丟到床上。

  「有……有話好好說。」她跌跌撞撞地撐起身,蜷到床角,其實這一刻倒寧願他用武力來解決一切。

  可是展越浩卻沒有,他只是冷著眉,居高臨下,眯眼看著她,良久才擠出一句,「我從來不知道你愛萬漠愛得那麼驚天動地。」

  「都過去了……」

  「他活著的時候,你離不開他;他死了,你依然放不下他。」

  「總……總有一天會放下的,只要你努力,努力……」

  「這一天你打算讓我等多久?」他不在乎她和萬謙鎮之間那些不堪的流言飛語,更不會理會吳越的挑唆,但是卻沒辦法不去妒忌萬漠。即使明知不值得,卻仍是控制不住。

  ……

  夕蘊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拽什麼,憑什麼來質問她?

  一股莫名的火竄上她的心口,她跳了起來,就這樣穿著鞋,大咧咧地站在床上大吼,「展越浩,你給我搞清楚!不是我愛你愛得不夠深,是你愛我愛得太晚!問題根本不在我身上,是你把我往萬漠身邊推的!」

  「那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當年待在萬漠身邊的時候,你好像很幸福。」

  「不是好像,是的確很幸福。那又怎麼樣?我是當著你的面應允這樁婚事的,你當時既然沒有阻止,眼睜睜地看著我嫁了,那你現在就算憋屈死也得憋屈著!如果你需要我的感謝,那好--我謝謝你。」她今天就是打算跟他扛上了,為什麼主動的那方永遠都是她?而到頭來還要遭他猜忌。他可以罵她,但至少也該先搞清楚到底誰付出得比較多!

  「你以為我那時跑來靈為齋是為了什麼?夏影死後,我為什麼偏偏就搬來揚州?我為什麼要那麼頻繁地出入花滿樓?為什麼要養那麼多家妓?!」

  「你來靈為齋為給夏影買胭脂,你搬來揚州因為這裡是夏影的娘家,你去花滿樓、你養家妓是因為欲望太盛。」夕蘊漲紅了臉,不提這些事也就算了,偏偏他吵架的時候還朝著她的痛處踩。

  「……」這絕對是他平生見過的最蠢的女人!

  「愛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見他沉默了,夕蘊也泄了氣,癱坐在床上。她一直以為自己的這一生會永不言悔的,但是太難了。

  「事隔三年再娶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他的確悔,三年前他就該娶,不該為了那些責任,束縛住自己的心。

  然而這句話在夕蘊聽來,全然是另一種意思,她仰起頭看著他,苦笑,「我們第一次達成共識了。」

  「你什麼意思?」越浩震了一下,他只是一時怒氣攻心,但事態好像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握。

  「我們還是分開吧。」他不瞭解她,也不信任她,更不愛她,或許有的只是那麼一些些的好感而已。這樣的兩個人,勉強撐下去,好累。

  「你別忘了那份賭約,打賭前我們定過契約,除非我寫休書,不然你不准離開展府!」

  「哦,那你去寫休書吧。」

  「你這輩子都別想!」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吼得很大聲,臉漲得通紅。

  生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展越浩咬著牙,摔門離開了。卻仍不忘跟門外看熱鬧的家丁交代,「給我看緊她,不准她踏出浩園半步!」

  錢夕蘊被軟禁了,有人歡喜有人愁。謙鎮沒能安心去姑蘇,來展府求見了多次,都被展越浩給擋在了門外。揚州百姓基本保持中立,有人說展當家的這回大概是動了心,所以錢夕蘊出軌了都沒被休,反而只是被軟禁。

  總之傳聞挺好聽的,可是夕蘊聽不到。

  她只能待在浩園那間小小的屋子裡,白天看雲,晚上數星星。除了如樂會來給她送飯之外,連錢小弟都接近不了了。

  夕蘊研究了很多逃離的方法。爬窗,失敗,結果所有的窗被釘死;假裝自殺,失敗,結果外頭的家丁天天沖著她哭,說家裡上有老,下還沒有小,人生大事還有很多,她要出了什麼事,當家的會殺了他們;挖地道,失敗,地道太難挖了,估計等到從商成家立業了她還在奮鬥。

  最後,夕蘊想出了最好的方法,那就是耗下去……

  展越浩每天都會去那間屋子外發呆。他不敢進去,怕又會被她逼著寫休書,也不敢離開,會想她。

  看久了,他就回房裡喝酒,每天陪醉的對象都不同。有時候是東叔,有時候是錢有為,今天是越蒙。

  「大哥,鬧鬧就好了,夕蘊那性子,關久了一準會瘋的。」

  「給她些銀子就好了。」

  有一滴汗,順著越蒙的臉頰掉入酒盅中,「你如果非要這樣待她,倒不如……寫休書。」

  「你想我把你打出去嗎?」一杯酒被展越浩豪爽地灌下肚。

  「既然那麼捨不得她,那就告訴她。」

  「我說了就能和好如初嗎?」又是一杯酒灌下。

  「還是不要和好如初比較好,你們最初的時候也不算甜蜜。」越蒙斜睨了他一眼,酒這東西會傳染,看著越浩一杯杯地灌,他也不自覺地跟著灌,「你說,如果你三年前娶了她,現在會如何?」

  「不會如何,一樣不快樂,她不是個甘願為妾的女人,我也不會拋下夏影。」

  「既然這樣,那你到底在彆扭什麼?」

  「我不知道……」展越浩愣了,猶豫了很久,才把一直壓在心底的事說出口,「在當時,萬漠是最能給她幸福的人,我想阻止,但我拿什麼去阻止?我明知道萬漠會讓她活得很快樂,還是想要去親眼見證一下。也明知道看到她在別的男人懷裡笑,我會很痛,還是要去痛一下才死心。那時候對我而言,每年求一幅她的畫像,知道她的變化,已經是最奢侈的事了。她嫁給我之後,從來沒有像當年那樣笑過,很明亮的笑;也沒有親手煮過一頓飯給我吃,她可能都不清楚我到底愛吃什麼……」

  「……你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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