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二兩娘子 | 上頁 下頁
六七


  越浩輕聲呵呵笑,頗含興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娶她?」

  「那你為什麼要娶夏影?」吳越的聲音也沉了幾分,問得有些激動,但他隱藏得挺好。

  「有些真相還是不要去探究的好,結局未必會是我們想要的。」關於夏影的事,連夕蘊他都打算瞞上一輩子,更何況是其他人。

  「也許吧。」吳越聳了聳肩,沒有再問下去。在他看來,問不問都一樣,所謂的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展越浩不愛她,卻也不想展府的家業流落他手,故而只能聽從老夫人的話,娶了夏影,如此而已。收起心事後,他一臉為難地看向越浩,「大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就不要說了。」

  「……」

  「我打算去絲棧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吳越意識到故弄玄虛那套對展越浩不管用,索性開門見山了,「大哥,萬謙鎮真的回來了,我知道他在哪兒,還知道大嫂跟他在萬家陵私會過……」

  展府的前花園,錢小弟和從涼正在吵架,好不熱鬧,幾乎把滿園的人都吸引去了。

  後門口有三個人鬼鬼祟祟地鑽入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地駛離了。

  一路上,夕蘊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兩人,不得不承認,除了感情之外,展越浩做任何事都很果斷。她昨晚才跟他提了想要兩個人,下午時越蒙就幫她找來了。其實關於謙鎮回來的事,她本不想瞞越浩,但姑蘇絲棧的那些事,夕蘊卻不想說。

  她不想讓越浩覺得欠了自己,夕蘊想要的是真正的愛情,而不是感動。

  「夫人,要是萬少爺滿意這兩個人的話,明天一早我就要駕車陪少爺一起去姑蘇了。蜀岡的事,你得分心幫我看顧著一點。下個月《揚州雜聞》的稿子我都撰寫好了,你只要替我看著那些人,讓他們別偷懶就成了。」駕車的是戴詩頤,他一邊揚著鞭,一邊轉頭沖著馬車裡面喊道。

  夕蘊掀開簾子,應聲道:「路上小心。對了,事情辦完之後,想辦法把謙鎮給我壓回來。」

  「我知道。」

  得了大呆的承諾後,夕蘊安分地回車裡坐下,沒有再說話了。路上的氣氛一直很凝重,說不上為什麼,她總覺得心裡面像是被什麼事堵著一般,怪難受的,連開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

  馬車沒多久就停在了城外一個小村落裡。眼前是一棟用厚厚的茅草搭成的屋子,看起來簡陋極了,大風一吹就隨時會倒的樣子。四周很暗,屋子裡沒有燭光。隔壁屋有一個大漢正在喂馬,見夕蘊下車想進屋,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姑娘,那位公子出門去了。」

  「說過什麼時候回來嗎?」

  「應該快了吧,說是到處逛逛去。」

  聞言,夕蘊狐疑地蹙了一下眉,又上下打量了那大漢一會兒。謙鎮向來不太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連離家那麼多日都沒跟她交代過什麼,何況眼前這個只相識幾日的大漢。

  「進屋裡去說。」就在她疑惑的當口,謙鎮回來了,掃了那個大漢一眼,就把夕蘊等人帶進了屋子裡。

  「去哪兒了?不怕被嚴峰的人逮到嗎?」夕蘊點亮了燭火,問道。

  「下午聽大呆說你晚上就帶人來了,明天一早就該上路了,去買了些乾糧,順便跟泗叔辭行。」

  「哦。你跟隔壁的很熟嗎?」

  謙鎮沒有立刻回答,起身看了一眼外頭,忽然說道:「大呆,你去安排兩位公子先睡下,我跟夕蘊出去逛逛。」

  「好。」以前大呆就很敬重萬漠,對萬先生的兒子自然也是恭謹有禮。

  夕蘊沒有多問,安靜地尾隨在謙鎮身後。他們在屋後的林子裡走了好一會兒,在一個湖邊停下。謙鎮仰頭靜靜地看著月色,四周很靜謐。夕蘊沉不住氣,率先開口了,「難道你隔壁那人有問題?」

  「他天天都密切注意著我的行蹤,你覺得呢?」

  「嚴峰的人嗎?」謙鎮才回揚州,不可能惹上什麼人,夕蘊能想到的只有嚴峰。

  「要是他的人,早就把我帶回嚴府了。我本想讓你今晚別來了,明天一早帶著人直接去城門口等我就好,又找不著人帶口信。」他差一點兒就要去找嚴峰幫忙了。

  「算了,來都來了,能有什麼事?」說實在的,夕蘊還真想不出會發生什麼事,她甚至都不明白謙鎮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換作以前,嚴峰也常纏著他,但他總有辦法躲開,雖然每次都是利用她……

  「但願真的只是我多心了。」謙鎮呢喃了一句,轉頭沖著夕蘊笑下一了,「本還以為你嫁給展越浩之後,就會忘了我爹。幸好,萬家陵還是乾乾淨淨的,不至於到荒野漫草的地步。往後記得多去看看我爹,順便替我多敬他兩杯。我爹愛喝酒,就是一喝就醉,常誤事,生前記掛太多,不敢喝個痛快,現在就讓他喝個夠吧。」

  「他要當真記掛太多,就不會仍是貪杯了。」夕蘊垂下眼眸,想到那一天,他如果不作那幅畫,如果不喝那杯酒,多少還能拖一些時日的吧,想著想著,她忽然覺察到不對勁,「死小子,你是不是又打算一去不回了!」

  「我爹有你照顧著,我不擔心了;你有展越浩照顧著,我也不擔心了。沒什麼好牽念的,還回來做什麼?倒是姑蘇令我覺得更親切一些。」

  「滾吧!你爹這樣,你也這樣。什麼話都不說,想走就走,完全不管留下來的人是什麼心情。你根本不知道一個人守著回憶有多痛苦,人走茶涼了,就我還要站在原地假裝幸福。憋得累死了,我跟你說其實愛展越浩並不辛苦,愛你爹才是真正的辛苦。他活著的時候,我離不開他,現在他死了,我還是放不下他,這輩子就像是活該欠了你們萬家的。我答應過你爹,會幫他撐著萬家的,你要走了,我還撐個屁啊……」

  夕蘊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那麼歇斯底里地哭過罵過了,剝開心事的感覺並不好受,但是一直捂在心底裡,早晚會讓傷口潰爛的。她罵得很痛快,直到原本黑漆漆的林子裡,忽然被火把熏亮。

  「咦?什麼情況?」

  有一群人就像憑空而降一般,為首的是吳越;站在最後,面色驟寒、死死逼視著她的是展越浩。

  她看到他嘴角帶著笑,寒氣逼人的笑,認識至今,他們互相爭吵過、互相仇視過、也互相無視過,但越浩從來都沒有這樣對她笑過。

  「跟我回府。」 完全沒有情感起伏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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