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二兩娘子 | 上頁 下頁
六二


  「問審是應該的,楊禦史和邱侍郎本就是為了公務而來,難道不是應該有證據才能用刑?」夕蘊的雙拳越攥越緊,她很想立刻就趕去邱均那兒,可卻什麼都不能說,只怕說得越多,反而會把泗叔害得越苦。

  「天高皇帝遠,為官的有幾個是循規蹈矩的?就算萬泗真出了什麼事,堂堂戶部侍郎也總能找個替罪的,萬一真審出什麼了,可算得上是立了個大功。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可那又關我什麼事?越浩出了不少銀子補救錢塘水利,這樣也不夠息事寧人嗎?」夕蘊閉了閉眼,快要忍不下去了,她不過是在做爆發之前的最後掙扎。

  「即使沒有展越浩,還有一個徐瓷……」

  「我說姓楊的,你到底想怎麼樣?越浩給你那麼多銀子,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我們展家已經很識相了,你幹嗎非要把人逼上絕路?我就是賣過私鹽了怎麼了,你要有證據就抓我啊,幹嗎抓個不相干的人!要挾,那是最低級的伎倆,我算是高估你了,沒想到你那麼卑劣!」

  「終於忍不住了。」雖然被罵得很慘,可是楊釗笑得很開心,就像是一直在等這一刻一樣,「有句話你給我記著,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說'我們展家'這類的話。從頭到尾,我只記得你是我在花滿樓認識的,從沒把你當成展越浩的妻子看過。」

  「我說你們男人怎麼就一個個都把曖昧這玩意兒,玩得那麼爐火純青呢?」她不會自戀到認定楊釗對她有什麼,但事實上他的確有事沒事就曖昧著。基於這一點,夕蘊有必要憤慨一下。

  「因為把你逗得發急很有成就感……」

  「雨停了,我們去找邱均。」反正罵都罵了,也沒什麼好忍了。夕蘊倏地站起身,喊了一聲。她認了,自己壓根兒就不適合玩弄謀略。

  「找他做什麼?他長得挺帥氣,為人也風流,我不怎麼想讓你跟他多接觸。」趕在夕蘊再次發怒前,楊釗終於收斂起玩心,「邱均沒有抓萬泗。」

  「你在耍我?」用泗叔來耍她?想到此,夕蘊驀地靜了下來,眼眸微眯,睨著他。

  這是一個透著慍色的眼神,很少在錢夕蘊眼中出現,讓人猜不透她下一秒會做什麼。他也不再鬧了,本就沒想過要真正惹火她,「不是耍,是試探。既然萬泗對你來說那麼重要,那就應該保護好,不要讓有心人利用了。我可以放過你,至於展越浩,如我剛才所說,就算沒有他也還有徐瓷願意出資,我想不出理由放過展府。」

  「我真猜不透你到底來揚州幹嗎的?」就夕蘊看來,這個人似乎並不像越浩所說的,僅僅只是為了建功立業。

  「我不能只看眼前,算命的說我能活很久,以後的仕途還很長。」

  「那你就更不應該棄展越浩選徐瓷,徐瓷的目的不是幫你,也不是自保,只是扳倒展越浩而已。只要目的達成,他隨時會和你一拍兩散,無奸不成商。何況,你應該也清楚,他既然可以想辦法牽制住邱侍郎,有一天也可以牽制住你。」很少有人能讓夕蘊連見都沒見過就開始討厭的,徐瓷絕對是第一個。

  「邱均之所以會被牽制,是因為他見不得光的事做得太多,而我不會。」

  「這很難說哦,你看看展越浩,再看看我……你以為我想賣私鹽啊,我也想天天只要吃吃睡睡就好啊。可是趟在這個渾水裡了,總有一天哪怕你一動不動,也會變黑。」

  夕蘊的這句話,讓楊釗沉默了。他承認人心是貪的,也不敢保證,若干年之後的自己,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可以把一切看得雲淡風輕。思忖了一會兒,他輕笑,
「那我又憑什麼相信展越浩?」

  「因為他身邊有我啊,除了賺銀子,我不會讓他在其他事上浪費力氣的。」說著,夕蘊仰起頭,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

  跟著又在心底暗叫了起來,好疼,拍扁了,不能前凸後翹了……

  「真搞不懂你哪來的自信,要是有天他還是有了野心呢?」楊釗苦笑,看著眼前這個自信勃勃的女人,心裡泛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

  「應該不太會吧……至少我看見你就害怕。可是徐瓷身邊只有個陸儀,人家是周旋在男人堆裡的角色,見了你非但不會怕,只怕還能把你玩死……」這算不上有說服力的理由吧,夕蘊很清楚,純粹是沒話找話。

  但很快就被楊釗打斷了,「放過他也可以,如果有一天我牽制不住他了,我會讓他死得很慘,而你必須跟我走。」

  「展越浩又不是冤大頭,他可以給你財,但你至少要給他勢。還有,我要跟你走去哪兒?」

  「嗯,可以考慮。至於你……換個稱呼而已,不要叫小如意了,改叫楊夫人。像你這樣的女人,窩在這小小的揚州城,可惜了……」

  「不要了吧,我已經嫁過兩次了,再嫁下去就要被浸豬籠了。等我死了以後,只怕我的墓碑上要加上一連串的姓氏了。更何況像我這樣的人,就只有待在揚州才能活得久一點兒。我生來就是青蛙命,給我一口井、一片小小的天,就夠我撒野了,真的夠了。」

  「就這麼說定了。雨小了,如果不想展越浩回府後在我的園子裡找到你的話,你可以走了。」楊釗壓根兒就不想給她拒絕的機會,有些事情大家朦朦朧朧的,也許更好,在夕蘊快要跨出正廳的時候,他又喊了句,「對了,叫那個方明婕沒事別再來煩我了,我不喜歡太有城府的女人。」

  他看見夕蘊的背影僵了僵,她應該是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這是個雖然衝動卻識時務的女人,而這也是楊釗最欣賞她的地方。

  楊釗離開展府的那天,在浩園裡和越浩聊了三個多時辰,任何人都沒敢去打擾。

  出來的時候,展越浩一直黑著臉,看見夕蘊後,臉色又變青了。那色彩讓夕蘊感覺比萬漠以前畫畫的色彩還鮮明。

  夕蘊不敢多留,也不敢多問,本來好不容易送走了楊釗這尊瘟神,她很想放鞭炮慶祝一下的。何況今天又是乞巧節,有好多好多的節日計劃,可惜就因為展越浩那副可怕的模樣,她只敢乖乖地待在東園裡。

  「你家夫人呢?」

  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不掉的。夕蘊自覺地現身了,把房門開了一條縫,眼睛湊了上去,囁嚅,「我在。」

  「開門。」展越浩揮手讓如樂退下了。他很想一腳把門踹開,還是忍住了。

  「我爹說,只有不自信的男人,才會三天兩頭吃乾醋……」

  「開門!」

  「我爺爺說,只有太監才會動手打女人。」

  「……」

  他不再廢話了,體力應該留著做更有意義的事情。也不再保留耐心了,這樣耗下去,她無法追溯的老祖宗也會有話說的。

  夕蘊還在想他到底生什麼氣,就覺得眼前一黑,一股衝力將她推到了房裡。門開了,那個黑著臉的男人沖了進來,二話不說地拉過她,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很猛烈的一個吻,她甚至感覺到有一絲血腥味摻雜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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