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娘子(61)_安思源

六一

　　「哦，我在想剛才你說的事。」方明婕笑著抬頭，若無其事的樣子，「若真有好人家肯要我，我自然開心。當家的最近也忙，等楊禦史走了，再幫我物色吧，我不急。」

　　「不礙事，我讓夕蘊幫你留心著點兒。」沒料到她忽然又會答應了，越浩帶著一絲狐疑，莫名地就想趕緊把這事辦了，以免夜長夢多。

　　「嗯。」

　　方明婕應了一聲，望向門口，又恢復到了從前舉止得宜的乖順模樣。眼眸裡夾雜著的是誰也看不透的心思。

　　第十五章愛你愛到坐井觀天

　　現在，「白團子」出現了，那是不是代表消失多日的謙鎮也出現了？然而萬泗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謙鎮回來是好事，這嚴峰幹嗎一臉又喜又氣的激動樣？

　　馬上就是七月初七了。乞巧節的前夕，絲棧的生意特別紅火。又恰逢有一批新蠶絲到貨，越蒙去看貨了，絲棧就靠展越浩一個人守著，再加上月初審賬，他幾乎忙得快透不過氣了。

　　展府裡也很熱鬧，一般情況下家中女眷要一起拜織女。以往，夕蘊每年都是和花滿樓的姐妹們一起拜的。可今時不同往日，不管怎麼說她得叫上方明婕和盛雅。於是乎，剛用完午膳，夕蘊就去了西園。

　　她對於懦弱的女人向來沒有好感，本來想聊兩句就走的。

　　很不巧，又是一場暴雨。午後的天，黑沉沉的，雷聲陣陣，擾得人心神不寧。

　　看來是走不掉了，夕蘊索性倒了一杯茶，很嚴肅地跟盛雅研究起了女性獨立的問題。關於這個問題，她很早就想跟盛雅探討一下了。

　　「呵呵，我不礙事，這樣挺好。倒是聽說當家的讓你給方明婕物色個好人家，你多為她上上心吧，她若是嫁了，也好……」

　　盛雅說得很含蓄，點到為止。她想，夕蘊該是聽得明白的。

　　「別提了。」夕蘊歎著，一說到這事兒就覺得火大，「有時候，我不知道越浩是真不懂，還是裝傻，怎麼就會把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丟給我？」

　　「也是，就怕把她逼急了。我聽園裡的丫鬟說，她最近和楊禦史挺親近，說不定他們倆能情投意合了呢，那也是好事。」

　　夕蘊掃了她一眼，果然江山易改，稟性難移。盛雅表面上雖說不理府中事務，專心理佛了，可還是多了個心眼兒。說實在的，若是楊釗和方明婕真看對眼了，她還真打算大肆慶祝一番，能把兩座神一塊送走，多好。

　　只怕是有什麼陰謀正醞釀著，讓她心煩才是。

　　「對了，從商和從涼都還好吧？前些日聽說那丫頭和小弟大吵了一架，現在沒事了吧？」見夕蘊似乎不想多談方明婕的事，盛雅也很識相地扯開話題了。

　　「不怎麼好，小弟天天被從涼整得很慘，嚷嚷著說要跟爹回太平坊去。」夕蘊聳了聳肩。只覺得小弟活該，總算有個人能治他了，倒也樂見其成。

　　「別看從涼總是哭哭啼啼的，其實是個鬼靈精，以前園子裡的丫鬟都不敢得罪她。」提到以前，盛雅神采飛揚。

　　原本氣氛漸漸熱絡了起來，可有個丫鬟忽然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全身濕漉漉的如樂，一見她那急匆匆的模樣，夕蘊就有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還真是那麼回事，如樂給盛雅行了個禮後，焦急萬分地開口，「大夫人，楊禦史說讓你立刻去他那兒，像是急得很。」

　　「立刻？！那麼大的雨，怎麼去啊？想讓我被雷劈死啊！」夕蘊瞥了外面一眼，大雨傾盆，時不時就有幾道閃電，像是要把天劈開一樣。

　　「可是……」

　　不想讓如樂為難，夕蘊無奈地起身，縱有再多不情願還是乖乖地往外面走去了。如樂趕緊向盛雅道別，趕上去為她撐傘。

　　西園本就有些偏僻，要走好多路才能到楊釗所住的園子。

　　儘管有傘，也擋不了那麼大的風雨。等夕蘊到的時候，已經濕得不成樣了，她終於體會到那天越浩的感受。

　　外頭很黑，大老遠的，就瞧見楊釗園子的正廳裡掌著燈。夕蘊接過如樂的傘，讓她等在回廊上避雨，不用跟進去了。然後逕自朝著正廳走去，嘴裡不住地咕噥著，「該死的楊釗，燈油錢不用你出哦，大白天的掌什麼燈啊？不就是雷陣雨嗎，克服克服不行啊！」

　　「怎麼打著傘還濕成這樣？」剛進屋，楊釗就迎了上來，還一臉無辜地問著。

　　夕蘊先是沒理會他，仰頭看了一會兒，打了個很響亮的噴嚏，「楊禦史，關於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如果你真想知道，這傘借你，你出去逛一圈應該就有答案了。」

　　「這張嘴還是那麼得理不饒人。」楊釗笑了笑，語氣含著幾分寵溺，順勢拿起一旁的毯子，親自替她擦拭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夕蘊覺得很不自在，她本能地避開，搶過他手中的毯子，呢喃了句，「我自己來就好。」

　　他也沒再糾纏，自顧自地走開，為她倒了杯熱茶。

　　「楊禦史找我有事嗎？」夕蘊呷了口他遞來的茶，開門見山地問。

　　「也不是什麼大事，私鹽的案子本來已經塵埃落定了，沒想到昨天邱均剛巧抓到個人，興許是要翻案重審了吧。本想今天去邱均那兒看看那人的，可惜下了這場雨，揚州我本就不怎麼熟，這樣一來更認不得路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陪我去邱均那兒看看？那個人好像叫萬泗。」楊釗很是愜意地坐著，手指還若有似無地敲打著桌面。

　　夕蘊聞言輕震了一下，沒敢表露出太多情緒，「楊禦史還是堅持覺得私鹽的事與我有關嗎？」

　　「這很難說，不過我想那個萬泗應該與你有關，你就不想見見他嗎？我聽說邱均這人最擅長屈打成招。你不擔心，我倒是有些擔心，就怕這最有用的人反而被用刑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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