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二兩娘子 | 上頁 下頁
五三


  聲音很響,聽得出是氣極了。很快,她面前的那個大漢就不服輸地回吼了過去,「死丫頭,你反了是不是,居然管到我頭上來了!」

  「好,那就當這個賭場我沒空顧了,算我求你留在這兒幫我顧著,這樣可以嗎?」夕蘊很快就軟了下來。

  展越浩還是第一次看見她服軟,平日裡,天大的事她似乎都會硬著頭皮死撐。他有些困惑,只好壓低聲音問戴詩頤:「這裡是賭場?不是個酒館嗎?」

  「也不算賭場,平時就是個普通的酒館,只有在盛夏的時候才會有很多人聚在這兒鬥蛐蛐,起先只是玩玩,後來夫人設了賭局。所以每年盛夏,我們很少回蜀岡,這兒需要人照看。真奇怪了,一直都是我們照看的,怎麼夫人忽然非要泗叔來管了……」說到後來,戴詩頤完全自顧自地嘀咕了起來,幾乎忘了展越浩的存在。

  那邊,夕蘊和泗叔的爭吵還在持續,一直鬧了很久,大漢才稍稍放軟了些姿態。雖然沒有答應夕蘊照看賭場,但至少說了會考慮。

  不情不願的夕蘊只好嘟著嘴,看著泗叔離開的背影,很久,她都沒有動,就這樣一直地看著。

  「走了,回府了。」看著她哭喪著臉的傻模樣,展越浩忽覺不忍,上前摟過她往門外走去。

  夕蘊整個人像丟了魂一般,沒有任何反應,任由展越浩把她拉進馬車,任由著馬車慢慢駛離酒館。

  「你這樣很醜。」展越浩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勸,只好用他一貫的方式。

  「越浩……」夕蘊終於回了神,雙眸迷惘地沖著展越浩眨了幾下,一股濕氣染上了眼眸,「泗叔要去臨津了……」

  說著說著,她竟然哽咽了起來。這才讓展越浩慌了神,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夕蘊哭,是有些孩子氣的哭腔,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泣著,還試圖著要說話。他邊忙著幫她擦淚,邊嘗試著哄她,「年紀大了,四處遊山玩水一下也好。就算那個泗叔打算住哪兒了,大不了我以後常陪你去看他……」

  說實在的,展越浩至今都沒搞明白泗叔到底是誰,他對她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可是……他不能去,會……會出事的,他們就等著有人出動了。這是陷阱,一定是陷阱……」

  「你到底在說什麼?」在她的斷斷續續間,展越浩嗅出了些許端倪,事情似乎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尋常。

  「泗叔想……想頂下私鹽的事,可是他不能頂,他是揚州城最大的私鹽商,如果……如果他被抓住,一定會很慘。楊釗他們絕不會輕易放過他,我不能讓泗叔出事。」夕蘊胡亂抹了抹淚,抽噎著說。

  「那去臨津是怎麼回事?」看得出她的情緒很不穩定,越浩只有耐著性子,一點點地問。

  「因為忽然有筆大生意,是臨津的。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跟臨津那邊的人做過生意,怎麼可能第一次就那麼大手筆?肯……肯定有詐。泗叔不會不知道,我知道那個叫徐瓷的想利用我對付你,泗叔一定是不想我出事,所以明知山有虎,還偏要去。」

  聞言,越浩輕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徐瓷的事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這男人惹到我了,他觸了我的底線,我會讓他很慘。」夕蘊很坦率,她雖然很好奇徐瓷究竟是什麼人,但她不想問,這個時候也確實不適合問。只要清楚對方是敵人就好,其他的不重要了。

  「不要胡鬧!天大的事,我會扛。」

  夕蘊仰起頭,癡癡地看著他,睫毛上還有些濕潤,片刻後,她破涕而笑,「你是不是也跟夏影說過這句話?」

  「說過。」越浩回答得很坦白,他能明顯地感覺到懷裡的女子僵了僵,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他不自覺地笑出了聲,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心境、感情都是不同的。」

  「為什麼不同?」難得聽到他說這種話,夕蘊咄咄逼人地追問,不願放過逼他「招供」的機會。

  可惜,展越浩卻開始惜字如金了,無論她怎麼磨,他始終只拋給她一句,「我累了,要休息,不要鬧……」

  展越浩興許是真的很累了,那晚他宿在東園,睡得很早、很沉,一直緊緊抱著夕蘊。卻在天還沒亮時就出門了,也未曾留下隻字片語。

  夕蘊一直假寐著,偷偷將眼睛睜成一條縫,看著越浩輕手輕腳地起身、穿衣、束髮。她知道他在臨走前,立在床邊看了她良久,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在她額間印下一個吻。仲夏的夜,他的唇卻很涼,印在她心底是熱的。

  最近的他一定會很忙吧?夕蘊歎了口氣,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日出下的竹林。她覺得無力,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大嫂,今天起得很早哦。」

  竹林中,忽然傳來一道精神奕奕的招呼聲。夕蘊左右尋找了半晌,才在一堆竹子中間找到了身著青衣的吳越,他正咧嘴沖著她笑。

  「你也早,沒出去做善事嗎?」夕蘊微笑著,隨便找了個話題。

  可吳越卻回答得很認真,「哦,時辰還沒到,大嫂要不要下來喝茶?」

  「不了,我還想再睡會兒……」

  「可是我有事想托你幫忙。」沒等她說完,吳越就笑著打斷了她。

  夕蘊本能地想遠離他,可又推不了他的求助,畢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最後她還是草草梳洗了,去了竹林間的亭子。

  夕蘊慶倖自己沒有太多疑,還是來對了。原來吳越不過是又一次大發善心,花滿樓剛好有個新來的姑娘,早在外頭有了情郎,無奈父親嗜賭,還不起賭債就把她賣了。這位三少爺知情後坐不住了,於是打算出銀子把那個姑娘贖出來,可那姑娘還是處子,老鴇不願放人,所以才想托她幫忙去說個人情回來。

  可夕蘊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件事,她卻會在花滿樓遇見了最不想涉及的事……

  花滿樓的後院裡,陽光正好,是個明媚的好天氣,可惜夕蘊的臉色很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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