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娘子(47)_安思源

四七

　　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這樣兩兩相望。

　　這一刻，越浩更感慨--幸好有她。

　　半晌，他忽地蹙起眉，看著遠處匆忙奔來的身影，是如樂。

　　感覺到了他的不尋常，夕蘊也轉過了頭，好奇地打量著面前氣喘吁吁的如樂，「怎麼了？」

　　「當家的，夫人……」如樂大口呼吸著，臉色很紅，喉間一個勁地發幹，「老夫人的牌位……被毀了……」

　　第十二章人心叵測

　　人總難免自私的，無論愛也好、不愛也好，都要以自己的快樂為前提。一如這些年，夕蘊努力去做過的每一件事，未嘗不是旁人眼中的笑柄，可她覺得開心。

　　這一年的展府，不是一般的熱鬧；這一年展府裡的人，也不是一般的癲狂。

　　夕蘊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隱隱覺得頭疼，從商和從涼躲在角落一言不發，盛雅在呼天搶地，丫鬟家丁們手忙腳亂。她很慶倖陸儀自知身份，一早就出門去了。

　　「剛才夫人看時辰差不多了，就跑去找您了，命大夥兒去祠堂裡看看還有沒有紕漏。結果一開門，就瞧見這裡亂七八糟的，老夫人的牌位也已經被折騰得不成樣兒了。」見當家的來了，東叔趕緊上前解釋，生怕讓盛雅搶了先，就難免要添油加醋誇大事實了。

　　「誰接近過祠堂？」越浩鎖著眉，目光很冷，一一掃過在場的人，聲音更是冷漠。

　　「小姐的事全是錢夕蘊一人操持的，除了她，還有誰能隨意進得了祠堂。」盛雅抹了抹淚，給出了一個意有所指的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在了夕蘊身上，連好奇趕來的錢有為也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真無聊。」夕蘊低嗔了一句，一把搶過如樂手中的扇子，大咧咧地扇了起來，再不快點降溫，身體裡的那股火就要竄出來了，「我連老夫人的面都沒見過，犯得著拿她的牌位撒氣嗎？」

　　「你不是很愛當家的嗎，當年因為父母之命，當家的娶了小姐，說不定你還記恨著……」

　　「不可能，這女兒是我教的，她絕不會做這種事！」盛雅的話說了一半，錢有為就聽不下去了。

　　「錢老爺，難道說她在外面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是你教導出來的嗎？你把兩個孩子教得真好！當家的，這樣居心叵測的人，你怎麼放心把兩個孩子交給她……」

　　啪的一聲，整個祠堂都靜了下來。夕蘊就這麼沖上前，出乎眾人意料地揮了她一巴掌，臉色很冷。死死地瞪視了盛雅片刻後，她厲聲說道：「沒有人可以說我爹。」

　　「冷靜一點兒。」最先醒悟過來的是越浩，迅速把夕蘊拉到自己身邊後，他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而後便看向一旁的幾個丫鬟，「把少爺和小姐帶出去。」

　　好在，這次兩個孩子沒有像之前一樣哭鬧。可能是還沒有從這事中回過神，兩人都是呆呆的，眼裡噙著淚，只是任由丫鬟們把自己帶出門。

　　「都別吵了，當家的，先趕緊善後吧，別誤了時辰。」倒是方明婕，畢竟事不關己，很冷靜。

　　「我會善後，也願意跪祠堂，是我沒能操持妥當。但，不是我做的事，我絕不會承認。」慢慢消了氣，夕蘊瞥著盛雅，冷笑著說。

　　「我幫你。」異口同聲的是越蒙和吳越。

　　話出口後，倆人都頗覺尷尬，互相看了一眼。

　　展越浩倒是很平靜，語氣依舊冷硬，「跪祠堂的事以後再說，讓越蒙他們幫你，這些天你也累了。牌位的事，到此為止，我可以不再計較。都給我記住，錢夕蘊現在是展府的當家主母，你們的大夫人，是我自願娶她的。任何人若是對她有什麼不滿，就都沖著我來，不要利用娘！」

　　「都瘋了！當家的……連你都幫她說話，那是老夫人的牌位啊，你的親娘啊！」這個結局實在有些可笑，盛雅不敢相信地質問道。

　　「其他人信不信不重要，我信她。你如果想要繼續鬧下去，那就回你的園子裡慢慢鬧！」展越浩的口氣很不耐，他認識夕蘊那麼久，很明白她的自尊不會容許她去做這種事。何況，全府上下都知道周年祭是她操持的，她更不會犯傻。

　　被這麼一吼，盛雅縱有滿腹的不甘，也只好吞回肚裡，哀怨地瞪了夕蘊一眼。她想，方明婕是說對了，展越浩對這個女人是非同一般的，甚至是喜歡著的，不然，哪來的這般信任？想著，原本充斥著怨意的眸子裡漸漸氤氳出了恨意。

　　錢小弟煩躁地在房裡徘徊，雙手負在身後，面色凝重，故作深沉的模樣還真煞有介事。

　　耳邊不停地響起從涼和從商的歎息聲，偶爾會有幾聲斷斷續續的指責聲從他們口中溢出，矛盾的焦點幾乎都在姐姐身上。

　　終於，錢小弟按捺不住了，「我說沒有就沒有！你們是不是連我的話都不信了？」

　　「那你說……除了她，還有誰？」從商也很理直氣壯。

　　「我姐的性格我最瞭解，就像剛才，她要看誰不順眼了，只會明刀明槍，不可能玩這麼低級的把戲。」那可是他最崇拜的姐姐啊，如果她會用那種下三爛的手段，那豈不是辜負了他的崇拜？

　　「……所以……所以她就明刀明槍地毀了……我阿嬤的牌位，對嗎？」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