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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動作來得太突然,也太猛烈,讓夕蘊一時吃痛低喊出聲。

  「該死!」嚴鋒的低咒聲傳來。

  真的該死了。

  夕蘊見到了燈火輝煌,聽到了陣陣抽氣聲,看到滿座表情愕然的人們,還有……角落裡面色驟寒的展越浩……她就這樣挽著嚴鋒出現在眾人面前--完了。

  「喲,還真是'內急'呢。難怪嚴公子姍姍來遲,這換了哪個男人都招架不住呀。」偏偏還有人在一旁煽風點火。

  「臭女人,回去弄個小人,紮死你那張爛嘴,紮廢你那雙爛手,紮死你紮死你!」夕蘊不敢看展越浩的表情了,只好別過頭去,躲在嚴鋒身後偷瞪著那個歌妓,低聲咒駡。

  嚴鋒沒有做聲,淡漠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始終冷凝著的臉上忽然綻開一絲促狹的笑意。他伸出手,將夕蘊拉到身前,柔聲說了句:「快入座吧。」

  這口氣、這笑容,有點不對勁,夕蘊皺著眉,總覺得有一股陰謀的味道。可她又拿捏不准嚴鋒會做些什麼,只好一步一頓地朝展越浩走去。一直到在他身旁坐下,她始終都沒有看他一眼,生怕他一時憋不住,當眾爆發。

  可正在氣頭上的展越浩哪裡看得懂她的心事,只以為這女人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了,定是心虛了。要不是吳越一個勁地勸慰著他,展越浩真想直接把這對狗男女拉出去遊街!

  這邊的火還在往上躥,那邊又開始錦上添花了。嚴鋒入座後,率先舉起酒杯,賠起了罪,「各位,實在不好意思。自從小蘊出嫁後,就一直沒機會見到她。這次見到,一時情難自禁就敘起了舊。這一敘,就忘了時間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角落邊傳來一陣巨響,展越浩忽然將酒杯重重地扔在桌案上。他身旁的夕蘊則用力地將頭敲向桌案,為展越浩的動作渲染出更壯觀的聲音,這一刻她恨不得找個洞鑽了,鑽上一輩子,永遠別出來。

  可惜,沒有洞,她只好這樣任人觀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碎語低咒,「臭男人,回去多弄個小人,紮死你那張賤嘴,紮廢你那雙賤手,紮死你紮死你……紮,死,你!」

  夕蘊不知道稍後的筵席上還發生了什麼。從頭至尾,她只是一個勁地喝著酒,一杯接一杯,用以消除尷尬。直到散席時,她才聽說展越浩竟然要帶頭降低絲綢的價格,這個決定引起了譁然,總算讓大傢伙暫時忘掉了她的事。

  筵席結束了,她隨著眾人往外走去。一路上,她始終低著頭,只覺得身後有道灼灼的目光正燒著她。剛跨上越蒙和吳越所在的馬車,她的身子就被人猛地拽了下來,耳邊響起一道沙啞的低喝,「坐我的車!」

  「可是……」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夕蘊回頭,想要拒絕。來的時候,展越浩是和歌妓坐一輛車的,她因為生氣才跑去和越蒙他們同坐。她才不要和那女人待在一起,不然殺人案隨時都會發生。

  「越蒙,幫我把劉姑娘送回去,我有話和這個女人說。」

  沒等夕蘊說完,展越浩便拿話將她堵住了。越蒙拉開車簾,擔憂的目光在夕蘊身上游離了一會兒。他不放心,但還是艱澀地點了點頭。

  雨又下了,很細,很密。雨絲帶著涼意,從車窗外泄了進來,落在展越浩的臉上。他有些煩躁地放下車簾,馬車的顛簸讓他的呼吸顯得更沉重。他看了夕蘊片刻,又狠狠地別過頭去,靠在車壁上,扯開自己的衣領,骨子裡不經意地透出了一股痞味兒。

  從上了馬車起,他的動靜就一直很大。夕蘊始終沒有搭理他,大概是喝了太多酒,她覺得頭很沉,暈暈地,索性小寐了起來。

  展越浩詫異地瞪著眼前女子,她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睡覺,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其實他知道,如果夕蘊和嚴鋒之間真有什麼,以這個女人的頭腦,是絕不會讓任何人看出端倪的。畢竟她曾用靈為齋贏過他的絲棧,不論是怎麼做到的,但她絕不會是有胸無腦的貨色。

  今晚的這齣戲,只能證明,夕蘊和嚴鋒之間是真的很單純,她才會毫不設防地撒嬌。

  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解釋,沒有原因,他就是這樣執拗著。

  想到這兒,展越浩更氣夕蘊對他的刻意忽略了。突然地,他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旁,緊摟著,看著懷中驚醒的夕蘊,目露森寒,「你打算這輩子都不開口嗎?」

  「我很累……」這劇烈地晃動,讓夕蘊越發頭暈了,她甚至不想花力氣說話。

  「你嫁給我,就是為了這樣氣我嗎?!」她的態度讓展越浩難以忍受,明明是日日把「愛」字掛在嘴邊的,可他卻一絲都感覺不到。

  「我哪捨得氣你,一直都是你氣我,從夏影到陸儀,還有數不清的不知名的女人……你要是真的會為我生氣,那倒好了,我也不會那麼辛苦了。你不知道,一個人撐著一份愛,就像一個人強撐著一個家一樣,好苦的……」夕蘊半閉著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語無倫次卻又滔滔不絕。

  「你醉了。」展越浩輕撫了下她的臉頰,很燙,這才注意到夕蘊的不對勁。她的臉很紅,像是搽了上好的胭脂,朱唇一翕一合,風情盡露。這不經意的挑逗之姿,才是最擾人心魂的,讓他燃起了蠢蠢欲動的欲望。

  「沒有,我沒醉。」這句話夕蘊倒是說得很清楚,她不會喝酒,也從未醉過,不知道醉究竟是什麼感覺。

  展越浩忽然輕笑。他想,她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得不輕。不然,向來在他面前咋咋呼呼的夕蘊,是不會如此的。可他很喜歡娘子這嬌羞的模樣,讓他覺得心底暖暖的,很踏實。

  「就當我錯了,我沒打算要你一個人撐,也沒想要氣你。夏影只是過去,就像萬漠一樣,都過去了。」他說得很輕柔,夏影也好,萬漠也好,真的過去了。

  「萬漠比你好,他才不會捨得我難過……」夕蘊仰起頭,壓根兒沒聽清他前面的話,只隱約聽見了萬漠的名字,她吼得理直氣壯,甚至還帶著幾分哽咽。

  展越浩沒有再給她說氣話的機會,突然地,吻上她的唇。他不想聽她再提起萬漠,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她和萬漠之間,只是一場荒誕的夢。這樣他可以安慰自己說,夕蘊自始至終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他驚訝地發現,他對夕蘊居然有了如此強烈的獨佔欲。

  這個吻很深,夕蘊沒有推拒,任由他的舌在自己的唇齒間輾轉。香醇的酒香,在彼此的纏綿間四溢開來,直直地竄入夕蘊的心扉。她唯一能想到的念頭就是,她完了,她連心都醉了。

  醉在他時而溫柔時而狂肆的吻中,無可自拔,也不想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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