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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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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長風微微點頭道:「不錯,鄭和手下很有些高手,我當初粗略喬裝能騙過他們,實屬僥倖。」 如瑤明月嫣然一笑道:「對秋大人來說,任何事情都是千思百算,從未有僥倖的時候。但小女子就差了許多,因此還需要用一種特別的藥物來輔助易容,這藥物叫做『紅妝』。」她伸手從那小袋中拿出個白玉瓶,輕啟瓶蓋,那白玉瓶中透出似蘭似麝的香氣。 她輕舒玉指,從玉瓶中沾了些水滴般的液體,突然問道:「秋大人博學多才,可知道這『紅妝』的來由?」 秋長風搖頭道:「未曾聽過。」他這句話倒是真的。忍術繁雜,他雖是鑽研許多,但也不可能盡知,更何況看那玉瓶所裝的液體,極似女孩的日常所用,他如何認得? 如瑤明月不知為何,輕歎一口氣道:「這『紅妝』本是小女子自己起的名字,也怪不得秋大人不知道……」 如瑤明月忽笑忽怨,不急於化妝,只是說著閒話。若是旁人,只怕忍不住催促,秋長風卻只是坐在那裡,並無絲毫不耐之意。 如瑤明月望著那近在咫尺、看似蒼白卻極具性格的臉龐,突然若有期冀地道:「秋大人可知道李山甫嗎?」 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問出來,本以為秋長風不知下文,不料想秋長風揚了下眉頭道:「『鏡裡只應諳素貌,人間多是重紅妝。』原來如瑤小姐把這喬裝之物叫做『紅妝』,是借用這詩的意思?」 如瑤明月纖指凝在半空,眼中有異彩飛揚,真心讚歎道:「秋大人果然極具見識。小女子不知為何,就喜歡李山甫的這首詩。當初研製出這種易容液後,就仿佛看到了紅妝明豔卻隨水凋謝,伊人西風下殘照無依,因此將這物叫做『紅妝』。」 她說完後,笑容中也帶著幾分伊人獨立夕陽下的孤寂。她用那細膩柔滑的纖指從秋長風的臉頰撫摸下去。 秋長風的皮膚奇異般如流年變化,轉瞬變了顏色。 如瑤明月的動作極快,不多時已用「紅妝」塗抹了秋長風的臉龐,她的如春蔥般的手指到了秋長風的喉結時,稍稍停頓了片刻,神色似乎有些異樣。 她看起來像是柔弱多情的女子,但她亦是東瀛忍者部如瑤藏主之女,手段狠辣。若是這麼一抓下去,秋長風饒是再高的武功,也躲不過這致命的一擊。 秋長風穩如磐石,似乎沒意識到生死一瞬的緊迫。如瑤明月手指又動,為秋長風塗抹了脖頸的膚色,讓他的臉頰和脖頸膚色無異。 片刻後,如瑤明月收手,取出畫筆,在秋長風的面上如繪畫般勾勒。再過片刻,她收筆道:「好了。」說罷遞過一面銅鏡。 秋長風只是斜睨了一眼,見鏡子中竟是個油光滿面、略帶暗瘡的不堪男子。他笑笑道:「好手段。」說罷就要換衣下轎,如瑤明月突然道:「秋大人剛才真的對小女子沒有戒備之心嗎?」 秋長風淡然道:「我們現在還在一條船上,我既然還有被利用的價值,如瑤小姐就沒有道理下手。」 如瑤明月歎口氣道:「這麼說,秋大人一直不肯將我當作朋友了?」 秋長風道:「把你當朋友並非愉快的事情。」 如瑤明月訝然問道:「為什麼?」 秋長風暗諷道:「因為那必須要在背後長一隻眼睛,才不會有藏地擊蒙一樣的下場。」言罷,已換好裝束下了轎子。 如瑤明月坐在轎中,臉色瞬間數變,但終究哂然地笑笑,看著自己的纖細五指,喃喃道:「『鏡裡只應諳素貌,人間多是重紅妝。當年未嫁還憂老,終日求媒即道狂。』秋長風,你既然知道這詩,是否也知道我的意思呢?」 她言語幽幽,神色間帶分困惑。因為這時不要說秋長風,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提及這首詩了。 葉雨荷見秋長風從轎子下來後,竟變得有些面目可憎,啞然失笑的同時,又放下了心事。她倒沒有想過秋長風和如瑤明月在轎中會有別的糾葛,卻只是怕秋長風中了如瑤明月的暗算。 二人喬裝完畢,天已擦黑。如瑤明月倒不著急,只是命轎夫回返鶴鳴集,在一王姓商賈人家住了一夜,第二日才啟程向西,中途折南而走。 果不其然,官兵顯然沒料到秋長風竟折返鳴鶴集,當夜只是有少許官兵例行查問有沒有陌生面孔。他們當然是一無所獲。 秋長風見那王姓商賈家有幾十口人,對如瑤明月來去如視而不見,心中暗自震驚。轉念間也想明白了,這些忍者亦是中隱於市,竟慢慢地融入到沿海居民中,怪不得朝廷幾次大張旗鼓地搜尋,也搜不到這些人的蹤影。 如瑤明月南行而走,卻是不急不緩。中午時分,他們到了一個市集,竟還有閒暇去打尖休息。 葉雨荷的心中倒佩服這些人的鎮靜,可是不明白如瑤明月究竟要去哪裡。用過飯後,秋長風故作恩愛般將如瑤明月送到轎子內,然後吩咐轎夫起轎趕路。他雖傷重難愈,但仍堅持步行。 就在這時,前方馬蹄聲響,竟有一隊官兵迎了過來。 葉雨荷一見,臉色微變。她認得為首那騎竟是孟賢! 秋長風也有些意外,不想孟賢竟會這麼快地向東方搜來,但他還能保持鎮靜,跟在轎子旁迎了過去。他久經陣仗,當然知道這時候閃避徒惹懷疑,只是向葉雨荷使個眼色,示意她莫要出聲。 雙方就要錯過之時,孟賢突然喝了聲:「站住。」 官兵倏然圍了上來,將轎子圍住。孟賢策馬過來,滿是血絲的眼眸惡狠狠地瞪著秋長風。 葉雨荷暗自心驚,以為孟賢發現了秋長風的破綻。秋長風平靜依舊,神色帶著幾分畏懼道:「這位大人,何事吩咐?」 秋長風說話時,聲調一改平時的低沉平靜,變得短促急迫,如同隨時要咽氣一般。 如瑤明月在轎子中聽到,不由得好笑,她感慨秋長風真的不簡單,裝人是人、裝鬼是鬼,單憑說話之聲,絕對讓人聽不出任何破綻。 孟賢瞪著秋長風,喝道:「轎子裡面是誰?」原來,孟賢倒不是發現了秋長風的破綻,而是一夜無眠,滿是煩躁,見前方有轎子出現,暗想秋長風詭計多端,可別藏在轎子中蒙混過關。他倒沒想過,秋長風就在他面前。 秋長風喬裝成個油光滿面、面目可憎的人兒,一舉一動要多討厭有多討厭,「不瞞大人,轎子裡是賤內。賤內想家,因此草民帶著她趕著去前面的王莊娘家。」 孟賢冷冷道:「打開轎簾看看。」 秋長風故作為難道:「這……只怕不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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