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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


  孟賢頓生懷疑,不看身邊的秋長風,更沒有留意化妝成丫環的葉雨荷,只感覺轎子很有問題,揮動鞭子喝道:「讓你掀開你就掀開!」

  秋長風故作受驚嚇地倒退兩步。不等他有動作,就見到一雙如玉纖手從轎中伸出,掀開轎簾。如瑤明月露出如畫如花的面容,微笑道:「相公,大人說要看就讓他看好了,奴家又不是不能見人。」言罷,對孟賢明媚一笑。

  孟賢只感覺眼前一花,見到那脫俗出塵的面容,竟然呆在了當場。半晌,他才向秋長風問道:「這是你的髮妻?」見秋長風忙不迭地點頭,孟賢只能感慨,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又是不滿,又是鬱悶,孟賢望了眼前這「豬」兩眼,只盼天下有情人均無歸屬。正待找些事端,忽聽身後有人道:「孟千戶,何事?」那聲音中帶分笑意,孟賢聞言,卻是立即收斂狂態,回身道:「沈大人,在下正在盤查秋長風的下落。」

  笑著說話的那人並不是沈大人,只是沈大人身邊那個如同傳聲筒般的笑臉侍衛,叫做皮笑。沈大人當然就是沈密藏。

  葉雨荷一見沈密藏,一顆心不由得怦怦大跳。她雖未見過沈密藏的本事,但總覺此人氣勢沉凝,深不可測。她見沈密藏突然前來,心中不由得暗想,這次若能再避過,那真是老天開眼。

  沈密藏耷拉著眼皮,不看如花似玉的如瑤明月,目光反倒落在秋長風的身上。

  秋長風站在那裡,露出茫然的神色,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半晌,沈密藏擺擺手,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皮笑明白,代問道:「查出什麼了嗎?」

  孟賢不敢多事,立即道:「這些人沒有問題。」他知道,如今大夥兒都在全力緝拿欽犯秋長風,他無事找事本有問題,若被沈密藏扣個調戲良家婦女的帽子,那才是真的冤枉。

  沈密藏從秋長風身上移開了目光,擺擺手。皮笑立即道:「沈大人說,有快馬來報,鳴鶴集有疑似秋長風、葉雨荷的人物出現,我們立即趕去追捕。孟千戶這次見到秋長風,應該不會錯過了吧?」

  孟賢的心中暗想,都說一塊石頭上絆倒是情有可原,兩次絆倒那就是蠢人,我孟賢怎麼會那麼愚蠢?他咬牙切齒地道:「這次若見到秋長風,絕不會認不出來。」

  沈密藏的嘴角突然帶了分難測的笑,策馬前行。孟賢不敢耽擱,緊緊跟隨,轉瞬間一路煙塵,走得遠了。

  葉雨荷暗擦了一把冷汗,心中難免有些詫異,奇怪鳴鶴集怎麼會有他們出沒的消息?如瑤明月坐在轎子中,突然輕笑道:「相公,你說鳴鶴集怎麼會有秋長風的消息呢?」她說話聲音溫柔婉轉,倒真像多情的妻子在召喚夫君。

  秋長風看了葉雨荷一眼,平靜地道:「這多半是如瑤小姐故作迷局,找人假扮我們,混淆官兵的視線了。」

  如瑤明月不由得又笑,贊道:「全中。」轉瞬有些蹙眉道:「那個沈大人看起來有些門道,難道是鄭和手下的沈密藏嗎?」

  秋長風輕歎了口氣道:「不錯,他就是鄭和手下的沈密藏,聽說此人極為厲害。他若不是沒有見過我的話,只怕這次難以逃過他的眼睛了。」

  如瑤明月微微一笑:「看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依我看,沈密藏也不過如此了。」

  秋長風皺了下眉頭,卻不多說,只是看了葉雨荷一眼,默默地繼續向前行去。

  眾人到了王莊後,並未停留,徑直趕路,卻是奔向青田的方向。葉雨荷見要舊地重遊,不由得暗自琢磨,搞不懂如瑤明月究竟要帶他們去哪裡,要去見誰。

  可未及青田時,如瑤明月就已換路西進,加入一隊商隊中。他們趕了幾天路,竟出了浙江省。葉雨荷襲駕、秋長風叛逆,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沈密藏他們眼下只是在浙江各府嚴查,別的省雖也暗中通緝秋長風、葉雨荷,但畢竟鬆懈了許多。眾人一出浙江省,均是心情稍寬。如瑤明月很快脫離了商隊,換了馬車,晝夜不停地趕路。

  等到了襄陽後,馬車折行向北,途中並非一日。這一日,正是寒風如刀、雪花似席的時候,三個人到了黃河邊上的渡口。

  葉雨荷暗自納罕,搞不懂如瑤明月要把他們帶到哪裡去。本來他們被朝廷通緝,能躲避得遠遠的自然最好,可如今的秋長風中了青夜心,日子卻是過一日少一日。葉雨荷見到秋長風手臂上的那條青線早已過了臂彎,心急如焚。她見如瑤明月竟像是要過黃河的樣子,不由得問道:「如瑤小姐,我們究竟要去哪裡?」

  如瑤明月笑道:「秋大人都不急,葉姐姐急什麼呢?」

  秋長風果然不急,他的內傷看起來已經好了些,但中的毒顯然更深了些,去了「紅妝」的臉看起來不但蒼白,而且更顯憔悴。聽如瑤明月這麼一說,秋長風輕淡地道:「如瑤小姐都不急,我們又急什麼呢?」

  如瑤明月聞言神色微變,若有所思地望向秋長風。秋長風卻透過馬車上的窗子望著外邊的飄雪,日漸憔悴的臉上沒有焦慮,有的只是冬一般的冷靜。

  葉雨荷也知道秋長風說得不錯,如瑤明月不惜和手下人翻臉也要和秋長風結盟,如此日夜兼程地趕路,肯定是要做一件只有秋長風才能做到的事情。葉雨荷當然不是天真的雲夢公主,絕不會被如瑤明月的假像迷惑。她知道,直到目前為止,他們和如瑤明月的關係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秋長風只要還有被利用的價值,如瑤明月就不會讓秋長風死。這些事情,葉雨荷何嘗不明白?但關心則亂,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同秋長風一般冷靜。

  天寒地凍,黃河結冰,馬車長驅而過,繼續北行,像要一直奔到天邊一樣。在如此雪天趕路本來極為辛苦,駕車的馬兒雖是神駿,但也疲憊不堪。如瑤明月早把這些算計在內,路上竟有良馬、車夫替換。又考慮周到,為葉雨荷、秋長風準備了裘皮暖衣,仍舊不間斷地趕路。

  葉雨荷身在江南,雖去過塔亭,卻從未到過這般風雪之地。她只知道眼下身在山西,一路向北。

  這一日,風雪飄搖中,葉雨荷到了一個關隘處,見關口上書「雁門」兩個大字,暗自吃驚。她雖不熟悉這面的地形,但也知道一過雁門關不遠,就要進入韃靼之境。

  雁門關歷史極久,亦是象徵草原民族和中原的分水嶺。如瑤明月如此奔波,竟然要趕赴草原?

  知道問了也是沒有答案,葉雨荷索性不再詢問。一路行來,秋長風益發的沉默,甚至和葉雨荷之間也少話說。

  葉雨荷不知為何,也是少了話語。她和秋長風之間本來經歷生死磨難,應該更加親近才對,葉雨荷卻始終感覺,她和秋長風之間又有分難以逾越的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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