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宮闈 > 大唐風月續徐賢妃 | 上頁 下頁 |
七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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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蹙眉,正欲言語,卻見內侍在李世民跟前低語幾句,君王面色倏然一暗,隨而招一招手,便見一邊腳步聲促,急急跑來一人,一身兵衛鐵甲,面色惶急,跪倒在李世民身前:「啟稟陛下,齊王已被押到。」 一語驚起萬眾驚歎,卻只有李世民神色平常。 齊州都督齊王李佑,陰德妃之子,他既遠在齊州,又為何押他前來? 太子眉心稍蹙,卻仍舊平常神色,李恪淡淡容顏掠過一抹驚訝,卻是不語,唯魏王李泰上前一步:「父皇,可不知五弟身犯何罪惹得父皇要押他前來?」 李世民看一眼李泰,回身走向雕金龍椅,落座刹那,眼神如冰寒冷,於這夏日季節不甚相容:「帶上來!」 眾人皆是一怔,長孫無忌顯是知道此中緣由的,上前道:「陛下,這恐怕……」 李世民一揮手,道:「他既可做出這等事來,難道朕還要為他遮掩不成?」 目光掃向身在宮中的皇子們,暖陽迎上冰寒目光,仿佛別有意味,眾皇子皆是身子一顫,莫名低下頭去,便連鎮靜若李恪,亦是微微側過了臉,不敢直視天子犀利的目光。 李佑之事,他亦有所耳聞,只怕李世民執意將他帶來,於這眾人面前戳穿此事,定也是要給在場各位皇子一個警告! 想著,不禁心上發虛,只等李佑被帶上,方才安頓了不安的目光。 「父皇,父皇饒命啊父皇……」融融暖風拂得高樹枝丫顫顫發抖,李佑跌倒在地,不及跪起身來,便匍匐在李世民腳下,李世民冷冷的看著他,唇際牽動冷硬笑紋:「饒你?哼!」 一腳踢開跪著的男子,厲聲道:「你私養暗士、殺齊州長史權萬紀、打開府庫、私設小朝廷之時,可是得意得很呢!」 李佑叩頭連連,眼淚橫流:「父皇,父皇饒命啊父皇。」 「陛下……」 突地,一個女子聲音尖細而淒厲,於這暖風之中飄拂而來,眾人回首,但見一女子向著這邊而來,被侍衛擋在圍子之外。 一身淡茶色羅紗廣袖長裙,烏雲高挽,一朵含煙牡丹盛開發間,襯得那蒼白容色尚有一絲光采。 正是齊王李佑之母——陰德妃! 李世民凝眉望去,向侍人揮一揮手,侍人終是讓開一條道路,陰德妃撲通跪地,李佑忙上前擁住自己母親,仿似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不肯有稍稍放鬆:「母妃,母妃救我,救佑兒啊!」 陰德妃淚眼盈盈,舉目而望,容色倉皇:「陛下,妾知佑兒所犯之罪,罪無可赦,但且看在妾侍候陛下多年,無功有苦,佑兒又乃是您親生之子份上,饒他不死。」 陰德妃說著,便伏地叩首,哽咽不絕,李佑亦跟著伏在地上,已嚇得全身顫抖。 李世民卻似充耳不聞、視而不見般冷冷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朕豈可因私而害一國法度?」 「陛下。」陰德妃哭泣道:「陛下,妾願代佑兒一死,還請陛下……」 「不要說了。」李世民豁然起身,目光卻掃在眾皇子臉上,觸及震顫:「齊王李佑心懷不軌,多有放肆……」 一頓,那壓沉的目光便在承乾身上深深凝住:「交由大理寺依法處決,一干人等,一旦查實,連同入獄,罪……無可赦!」 兕子一驚,竟緩緩站起身來,徐惠亦隨著站了起來,只見兕子細眉緊凝,玉眼生波,望在一邊似是悠閒淡然的承乾身上,徐惠一怔,隨即會意,李世民一句多有放肆後,目光便在太子身上沒有移開,怕這一句便是最後的警告! 心中突地一顫,難怪,長樂公主之死,使他猶在悲痛中不能自已,他卻肯于聚眾皇子與公主圍內狩獵,只恐怕意……並不在此! 此時,再回想起适才與魏王與吳王所言,便顯得別具深意! 前些日,太子派人誅殺張玄素敗露,風言風語便四散開來,加上太子多年的放縱不堪,魏王有寵、太子失德之言便不脛而走,如今再加上吳王李恪,眾人皆不禁面面相覷,各自心中有數。 「父皇,父皇……兒臣不要去大理寺,不要去!」李佑猶自強撐,拉住李世民衣角,李世民緊緊閉目,沉聲道:「拉出去!」 「父皇……」 一聲聲父皇,卻換不來半點回應,李世民咬唇,畢竟親生,如今親手送他去死,又於心何忍?只是皇族無家事,件件皆與國脈相連,若此次縱容,只恐怕日後於人無法約束! 待那聲音消逝,再聽不見,李世民方緩緩睜眼,沉沉一歎,龍錦紋袍掃開滿地花落,轉身,闊步而去…… 衣角劃過德妃臉頰,那樣決絕! 眾人望著,皆不免到吸一口涼氣,李世民看似就事論事,實則語語雙關,聽得人心中忐忑、不禁一顫。 兕子上前,輕輕扶起德妃,目光哀憐:「德妃且先莫要悲痛,此時父皇正在氣頭上,任是怎麼說也是不行的,待父皇消消氣,再去求來,想必尚有一線希望。」 德妃猛然驚覺般,不及拭去臉邊淚水,緊緊拉住兕子的手:「公主,陛下最是疼愛公主的,求公主……」 還未說完,兕子便眉心一蹙,輕輕咳了起來,徐惠連忙上前,扶住兕子:「兕子,可不是坐的久了?」 兕子擺擺手,溫潤望著德妃:「德妃意思,兕子明白,只是不可應許下您什麼,這一次……」 兕子自小於李世民身邊長大,對於父皇,甚是瞭解,父皇並非如此狠心決絕之人,此次如此近乎冷漠的殘酷,想來怕是別有用意,那麼……便縱是誰也難改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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