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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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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實、孫化吉等人擔憂地喚道。 明泉手心裡全是冷汗,五指虛弱地抓不緊東西。奏摺自手上滑落,卻被另一隻手迅速揀起。明泉覺得自己身體正隨著那封奏摺而滑落時,腰被輕輕扶住,斐旭清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皇上這幾日為國事操勞,疲憊過度,還不準備沐浴更衣。」 嚴實連想都沒想就放下帝輦上的簾布,扯起嗓子喊道:「起駕。」 「斐旭……」她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我……」 「什麼都別說,」他將她輕輕放於坐墊上,「一切都會好的。」見她猶自怔怔地張大眼睛,又補充道,「我保證。」 明泉在熱水中整整泡了一個時辰,在嚴實忍不住催促第三遍時才慢悠悠地由侍女服侍起身。因水氣氤氳而略顯散亂的眸光一接觸到銅鏡中的自己立刻斂收回來,回復到平穩無波的模樣。 一個侍女整理好鬢髮,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一眼,壯著膽子道:「皇上可要抹些胭脂?」 明泉一怔,撫摩臉頰道:「臉色很難看麼?」 侍女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該死。」明泉在宮中並無貼身奴婢,嚴實見她今日反常,特地在行宮裡另挑些貼身奴婢。這些人幾年也難得見一次皇親,何況是皇上,因此難免有些誠惶誠恐。 「起來吧。恕你無罪。」明泉面色自若地挑起一款桃紅色的胭脂,「這個可好?」 那侍女戰戰兢兢地抬頭看她一眼,見確實無不悅之意,才略放下心,輕聲回道:「這是今月剛研磨的胭脂,顏色正好。」 門外嚴實低聲道:「啟稟皇上,雍州總兵慕流星慕大人求見。」 鏡中斜飛眉角輕挑了下,「宣。」明泉轉頭對侍女和藹一笑,「你們都退下吧。」 侍女們立刻如行雲流水般後退出門,與進來的慕流星擦身而過。 「參見皇上。」頭垂與地平齊。 明泉放下胭脂盒,緩緩走到他面前,「跋羽煌很難纏麼?」 慕流星渾身一震,跪拜不動。 「他自然是很難纏的,」她逕自接下去道,「不然又怎麼會從帝師與慕卿手中走脫。」 「皇上!」慕流星突然揚聲道,「臣請問皇上這血書可是來自我北方守將?!」 明泉目光一凜,「何以見得?」 「臣曾見到帝師連夜書信於鎮北國公……」他抬起頭,下唇被咬得通紅,「臣,猜測……」 明泉打量著他。他居然稱斐旭為帝師?他和斐旭……都很不對勁。 「此事朕已有計量。」 「臣請皇上,恩准臣戴罪立功,率我大宣男兒擋北方豺狼於關門外!」 「好個戴罪立功。」明泉輕喃一聲,憋了一腔的怒氣被猛然掀起,將放於案上的奏摺連同血書一起扔到他面前,「你且告訴我,如何個戴罪立功法!」 慕流星跪在地上,將奏摺與血書一一打開,原本白皙的臉孔更是蒼白不見血色。 跋羽煌親率爭風騎連下洛野、渡漢兩大城池…… 鎮北國公馮繼曹死守渡漢無果,已與城共亡! 暗紅的血跡,每字每句皆是悲哭…… 臣愧對大宣英烈先賢……愧對馮家列祖列宗……更愧對臣繼曹之名! 臣無能,卻知恥……願以一身熱血,佑我大宣河山,千秋萬代! 寧留烈魄與火共,待笑蠻夷狼狽時…… 仿佛……烈火重重間,一名年逾半百的老將在火光中悲聲高歌……帶著滿腔悵然,血灑大地…… 砰! 慕流星的頭重重磕在地上。 明泉幾乎感到大地刹那的震動。 「臣乞皇上准臣戴罪立功!」聲音悲憤嗚咽。 明泉僵立半晌,才長歎一聲,彎腰扶住他,「起來。」 慕流星凝跪未移,「臣乞皇上准臣戴罪立功!」 「待朕與帝師商量……」 「不可!」慕流星驀然抬頭叫道。 明泉目光一沉,「為何不可?」 慕流星目光閃爍了下,「江山乃是皇上的江山,何必事事過問帝師。」 明泉縮回手,淡然道:「你若說不出原因,朕也只好請藺郡王前往收復渡漢。」 慕流星垂下頭,目光在那張血書中遊弋。 她也不逼他,只是靜靜磨墨,鋪紙,提筆,落筆…… 「跋羽煌是帝師放走的。」 筆自手中滑落,明泉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你說什麼?」 他咬著嘴唇,面如死灰,「臣本來有一次將抓到跋羽煌,卻被人暗中通信放跑了。」 「那並不能說明是帝師。」明泉下意識開脫道。 「的確不能。」慕流星深吸一口氣,「不過抓到了又放跑了呢?」 「你如何證明?」她厲聲道。 「一縷銀髮!」 明泉呆了呆,「天下未必只有他……」 「臣曾當面問過他。」 她心糾起來。 「……他、不曾否認。」 手倉皇間按在硯臺上,墨汁下硯臺冰冷觸感直達心臟。 白紙連著書桌在眼前一分為二,又二合為一地搖晃。 「皇上?」慕流星輕喚道。 「帝師……」她閉了閉眼,淡淡開口,慕流星面色也緊張起來。「這麼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他呆住。「你為何如此相信?」 明泉將手緩緩收回來,看著一掌漆黑,心慢慢平復下來道:「因為他是帝師。」 因為他是帝師。如此一句不似解釋的解釋卻讓慕流星的臉像火燒般灼熱起來。為何他在質問的時候,從未想過……因為他是哥哥。 下唇被咬出血來,腥味在唇齒蔓延。 「朕可以答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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